杨基宏:那年在巢县烔炀过春节


杨基宏:那年在巢县烔炀过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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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基宏:那年在巢县烔炀过春节】作者:杨基宏
1968年12月份我响应“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 , 插队落户来到巢县(现巢湖市)烔炀河镇六家滩村 。 村里一共有十来个下放知青 , 有镇上的 , 有巢县县城里的 , 还有我们来自合肥市的 。 镇上来的基本是早出晚归(村子离镇上不过里把多地) , 县上来的常是在周边走村窜点地“晃趟子”(俚语:一起玩耍的意思) , 只有我们合肥来的葛效春、洪晓玲、梁发荣和我 , 四人常住村里头 。
六家滩村是个大村庄 , 有4个生产队的建制 。 我们初到这里落户 , 一时没有分到生产队参加生产劳动 , 只是安置到农家吃住 。 我和梁发荣俩人在李秀普大叔家住 , 我在李桂林大哥家搭伙 。 各生产队有队长管理 , 4个队的队长分别是:1队李荣璋 , 2队李新华 , 3队李富华 , 4队李伏华 。 村上的事由村里的会计李志华 , 民兵连长李焕忠负责张罗 。
转眼就到了1969年 , 那年的春节是2月17日 。 我们几个正合计着怎么回合肥家里过年 , 忽地一天李焕忠召集村里的知青开会说 , 大队有通知 , 今年知青一律不能回家过年 , 留在村里与贫下中农一起 , 过个革命化的春节 。 我们无奈只能在插队落户的第一年 , 留在村里过那个革命化的春节 。 这也是我唯一的一次在农村里过春节 , 亲历巢湖乡间的传统年俗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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揾糖果
“揾”字 , 读着wen上声 。 “揾糖果”是村里对一种制作糕点的口语称法 。 “揾”字我本不会写 , 经百度搜查 , 我以为应是这个“揾”字 , 字面上可理解为手工制作;字的释义中有“用手 , 贴着”的意思 , 故取而用之 。
腊八过后好备年 , 村里家家户户都要揾糖果 。 一开始我不知何为糖果 , 以为就是水果糖之类的食品 , 很是好奇 。 待见到成品 , 才知道原来就是城里头常说的“炒米糖” 。 但村里揾制的糖果要比城里的炒米糖好吃 , 吃起来劲道 , 不象炒米糖那么蓬松 。 其主要原因就是在主食材米的区别上 。
村里揾糖果用的是阴米炒制成的炒米 , 城里炒米糖用的是普通的泡米花 。 阴米是户家提前将糯米精选除去杂质 , 浸泡半日 , 沥干水份蒸煮熟透 , 置避阳通风处晾干 , 在晾干过程中揉搓成粿粒状 , 待干燥无水份后即成阴米 , 贮藏备用 。
村里揾糖果的手艺人 , 是一位入赘本村的秦姓师傅 。 每到腊月里秦师傅在自家堂屋里支上口大锅灶 , 铺上操作平台便开始加工揾糖果 , 这时村里人称他家的堂屋为糖坊 。
阴米与淘净的黄沙放入锅中炒热 , 用帚子快速搅拌 , 瞬间晶莹剔透的阴米“啪啪”地变泡变白 , 浮出沙上成为白花花香喷喷的炒米;再将炒米筛净置入另一口熬着麦牙糖稀的大锅 , 用铲子不停地翻动 , 在旺火高温的作用下炒米被糖稀完全黏粘的同时 , 渐渐收干越粘越紧 , 忽然秦大师一声:“兆了 , 起锅……” , 迅速地铲出热腾腾的糖米团块搁在操作平台上 , 随着木滚的碾压 , 团块慢慢地伸展摊平 , 溢发腾腾热气渗透出阵阵甜香 。 在温凉的过程中 , 待它温度与韧劲恰到好处时 , 只见秦师傅操起一把厚实锋利的刀 , 游刃在揾裹着糖稀的炒米摊上 , 手起刀落 , 大块的糖米摊饼转眼变成长条 , 又变成了方块 , 收刀的同时 , 方才还是柔韧的糖米摊饼 , 魔术般地冷凝成了手拈感觉硬脆 , 入口却是疏松香甜的糖果籽 。 讲究一点的户家 , 再掺入一些花生仁 , 黑芝麻或黄豆一类的干果 , 味道更为香酥可口 。
糖坊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 无论谁家来揾制糖果 , 制作成熟后 , 在场的人都可以随意拈着吃 , 吃的人越多 , 户家与秦师傅都越是乐意 。
腊月里的糖坊 , 充满了热腾、欢笑、祥和与喜庆 。 家里有了糖果籽 , 这个年才是甜甜的 。
农户家将制作好的糖果籽成稻箩地装回家贮存 , 不仅是过年待客的点心 , 据说一直要供吃到来年春耕生产时节 。 那时农活忙了 , 屋里的女主人忙不刹做饭 , 好让当家的和孩子们先吃上几块 , 垫垫肚子 , 方便顶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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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塘鱼
村的北头是片高坡地 , 坡上有处大埧 , 那是村里地处最高、水域面积最大的一口塘 , 约有十来亩地那么大 , 是六家滩村的当家塘 。 从塘里放水 , 一锹放出的水可以次第灌遍全村的地 , 蓄水量足够保障全村土地用的 。 村里每年的好收成 , 全指望上了这口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