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语堂|整本书阅读：《阿Q正传》中的立人与立民族丨弘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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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建构世界】之整本书阅读
《阿Q正传》中的立人与立民族
——兼谈《夺冠》时代的站立之美
文 / 马头秦
《呐喊》是鲁迅先生的第一部小说集，写于1918年到1922年，收录14篇作品，其中最著名的是《狂人日记》《孔乙己》《药》《阿Q正传》《故乡》《社戏》等篇章，始终是对人的关注与民族“寻根” ，是对“立人”乃至“立民族”问题的大思考。
这个“立” ，是“三十而立”的“立” ，是“顶天立地”的“立” ，无论是大写的“人”还是国家、民族，先立起来，站稳了， “不要人家一推你，你就倒；别人一发狠，你就怕；别人一瞪眼，你就哆嗦。 ”（马约翰语），然后再逐步“富起来” ， “强起来” 。
回顾近代史的中国， 1840年鸦片战争，在晚清三杰的年代，面对内忧外患，大臣们希望在清政府的主导下，做翻译看世界，办洋务强国家， “师夷长技以制夷” ，打下了近代的工业、金融、教育等方面的基础。 1911年辛亥革命虽然成功推翻了封建帝制，但民众依然懵懂。鲁迅先生学医治病救人，后来发现，国人的心智和灵魂亟需唤醒，遂以笔为刀，刚毅战斗，无愧乎“民族魂” 。在八十年漫长的寻路岁月（1840-1921）中，精英们点燃的是一盏盏明灯，不断传递，照亮前路。
鲁迅猛烈批判、无情揭露当时社会对于没钱、没地位的贫苦人的凉薄，对阿Q们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阿Q正传》写于1921年，是鲁迅唯一的中篇小说，也是鲁迅的代表作。以往语文课总结的中心思想是这样的——
“阿Q是旧中国农民悲惨命运的写照，也是劳苦大众被压迫历史的缩影，作品通过阿Q的悲剧，揭露了地主阶级对农民的剥削和压迫，批判了精神胜利法对人民的毒害。 ”
这样的表述几乎是语文课上的标准答案，可以背下来去考试了。但是，为了新一代孩子们（〇〇后、一〇后）能更好地阅读，获得批判性思维——理性的“和而不同” ，读出自己的思考与观点。不妨从人生和“立人”的角度来读，大家请看——虽然浑浑噩噩如阿Q者，也同样有“站起来”的心理需求，从温饱到娶妻生子，从财富到获得尊重。
每个人都理应获得尊重，有尊严地活着，是现代文明的理念和道德，还应该有制度保障，而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悲天悯人和关注民生疾苦。
那么，对个人而言，究竟应该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人生就是大闹一场，然后悄然离去”（金庸语），阿Q基本也就是这个套路，他快三十岁了，从没上过学（潘冬子在三十年代都没学上，更何况阿Q的年代），唯一的教育理念来自几出戏文。他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更不知道活着是为什么，他感受到人际上的压抑与屈辱，却又无法改变，只能自我释怀，甚至去欺负更为弱势的群体（如小尼姑、小D）。百年前，当时的国人如此可叹可怜，当时的国家何尝不是如此呢？尤其1900年前后的中国和中国人，积贫积弱至极，几乎找不到出路。
读书，不完全只是为了剧情，虽然感性地了解那段历史，也是一个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读者移情——在别人的故事里思考自己的人生。如此，方能挣脱年代之局限，激活文章和书籍之当下意义与全新解读——直指人心的善与恶，追问人生的终极问题——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才会在对比中，明了自己的定位、来路与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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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纪念馆
上海鲁迅纪念馆，正是基于这样的主题布置展馆，进入展厅就是这个“立人”碑和阿Q的六个场景——逐一分析，都是那个年代，想“立”但没有“立起来”的具体案例，鲁迅先生抓得之精准，可谓入木三分，穿透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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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章“剧情”如下：
第一章（序），纠结于名实关系（叫什么传，考察阿Q姓氏籍贯），是想说明，既往之史书文艺，帝王将相总刷屏，才子佳人上热搜，哪有老百姓的影子？毛主席也同样关注农民（放弃出国，回湖南农村深挖国情），鲁迅是为贫下中农立传的文学第一人。
第二章（优胜记略），努力寻找阿Q的优点，人群欺软怕恶，阿Q总受嘲笑和欺负，但每次都用“精神胜利法”（自欺）求得心理平衡。雇农和短工的生活，勉强填饱肚子之余也就口舌和赌博，唯一的好评“阿Q真能做” ，让他“很喜欢”——这是精神需求。
第三章（续优胜记略），阿Q因为连着败绩，被王胡和假洋鬼子（钱大公子）打了，然后迁怒并调戏小尼姑，说是“优胜” ，其实越看越沉重，这般的蝴蝶效应与恶性循环，社会将越来越糟。阿Q们也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和时代，只隐约知道停了科举。
第四章（恋爱的悲剧），阿Q想结婚生子了，于是向赵老太爷家的用人吴妈（寡妇）“表白” ，结果引起轩然大波，挨了两顿大竹杠，最后赔款签约才算完事，恋爱的想法从此打消。在那样的年代，一贫如洗，他是没有爱的资格的，而吴妈为礼教所束，也不自由。她的大惊小怪和作态，也直接断送了阿Q 。同为不幸之人，伤害却更深。
第五章（生计问题），实为“出路问题” ，因为上一出，阿Q的生活作风有了问题，没人愿意雇他了，又和“抢他饭碗”的小D打了一架，去尼姑庵偷了几个萝卜，遂决定去城里谋生了。（如果阿Q再坚持二十年，估计能赶上“打土豪分田地” ，那时就真是老Q了，很遗憾，他没有等到那一天。）
第六章（从中兴到末路），阿Q进城这段经历是个“留白”（从春天到中秋），因为他再出现的时候，似乎发了点财。他用城里的经历镇住了众人，又卖了几批货，走上人生巅峰。但最后众人拼图式地还原了他这半年的履历，只不过是个小偷团伙的从犯，很快就穷途末路了。（清政府杀革命党这一段，隐指革命理念不被民众理解。）
第七章（革命），宣统三年，到了辛亥革命的节点，民众的理解仅仅停留在“反清复明”和为崇祯报仇，连传言和梦境里都是明代装束。阿Q“宣称”革命，不仅为生计，更是能扬眉吐气，快意恩仇。这就把革命理解为了报复行动，也是没有出路的。最后赵、钱两家的公子去尼姑庵“革（封建的）命”（实为打劫），居然没阿Q什么事。分页标题
第八章（不准革命），找不到出路，革命的“火种”传到未庄，依然为乡绅们把持，阿Q根本插不进去，城乡原有的非富即贵们，摇身一变成了革命党，钱大公子同样不允许阿Q参加，也就断了他唯一的出路。（旧式民主主义革命，是轮不到阿Q们的。）
第九章（大团圆）这不是阿Q的大团圆，他只是画了一个并不圆的圆（画押认罪）。革命党和乡绅（举人老爷）间的妥协，草菅了阿Q的命。阿Q糊里糊涂地被定为劫匪同党，示众枪决，他还自以为是作为革命党被杀头，至死不悟，且城乡“观众”们并不买账。鲁迅先生取的章节名也是对传统小说结局的巨大反讽。
以笔如刀，鲁迅先生就是这样的犀利，他凿刻出那个时代的人和事。对了，他喜欢版画，并以此为战斗宣传之利器。
超时空对话，镜头可以切换到1981年，这多半因为最近《夺冠》的热映，把女排和阿Q对比，天马行空，纵横开阖。为的是，打开小读者们的思路。
《夺冠》的时代，有两个辉煌的点，一个是八十年代“五连冠” ，一个是2008和2016年（两个奥运冠军），中间是低谷的徘徊， “人生的风景，像大海的风涌，有时猛，有时平”（《世界第一等》歌词）。
八十年代，连字体都是“站立”的，改革开放之初的中国，太想被世界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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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夺冠”和“中国女排”这种瘦高的字型，是印刷体，属美术字，虽不在书法学范围，但同样可做艺术欣赏，可做隐喻理解（“站立的字体”）。 “站立”并非八十年代这种姚体（介于明体和板黑体之间）的专利，但却褪掉了火气（少了特尖的笔画和转折的曲线），有了静谧的文学气息。通过这处“语言景观” ，能读出怀旧味儿，给人以复古的审美体验。
中国“八十年代的新一辈们” ，从发型（刘海和发梢都要烫烫卷）、服饰（时尚的蝙蝠衫、喇叭裤）、歌谣（邓丽君、轻歌曼舞、热辣摇滚）到国际赛事，都在积极地学习与融入世界。我们仿佛看见五〇后父母和六〇后小叔叔、小阿姨当年洒脱漂亮、美滋滋的模样，太理解老教练住进国外宾馆就哭了的那份复杂心情——当时我们的国家太落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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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代教练和女排，通过激励，凝成“我们” ，家国情怀，承重比赛桂冠；
新一代教练和队员，通过疏导，激发“内驱” ，开明包容，尽享体育欢颜。
这是一个团队、一个国家初生与成长的必经阶段，惟有不断创新与砺智，挖掘时代内涵，方能永葆活力，不断超越，彰显出国家和民族站立起来的气度与胸怀！
“你爱排球吗？”
“为什么来国家队？”
不妨也问问自己和九零后、零零后、一零后的同学们（都不由得一怔）。先要找到为人、为学、从业的意义，找到内驱动，才会愿意投入时间与精力，才能焕发出无限的斗志与坚韧。
【弘语堂|整本书阅读：《阿Q正传》中的立人与立民族丨弘语堂】而一般的成功和极致的成就，往往就差那“一口气”——全靠着精神与德行的境界，惟有至纯、至净、至爱、至通透者才上得去，无论技术创新、艺术追求，还是学术研究，都是这样。
再加一问， “你快乐吗？”
惟有深爱，找到意义与使命，身心和畅，才会幸福，才会快乐。
本期美工编辑：汉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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