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作家群|杜克勤:曾经岁月,你是否也去地溜过红薯?|尘世走笔
_本文原题:杜克勤:曾经岁月 , 你是否也去地溜过红薯?|尘世走笔
文/杜克勤
来源:渑池生活吧 (微信公众号)
本文插图
现在网上宣传:红薯是土人参 , 营养丰富 , 长寿食品 。 可是我一吃红薯 , 就胃里犯酸、烧心 , 至今不喜欢吃红薯 。
红薯又名番薯 , 是泊来品 , 明末传入中国 , 但很快得到推广 。 1963年 , 在番薯传入中国370周年之际 , 郭沫若曾写过一首《满江红·纪念番薯传入中国三百七十周年》:“我爱红苕 , 小时候 , 曾充粮食 。 明代未 , 经由吕宋 , 输入中国 。 三七零年一转瞬 , 十多亿担总额 。 一季收 , 可抵半年粮,超黍稷 。 原产地 , 南美北 。 输入者 , 华侨力 。 陈振龙 , 本是福州原籍 。 挟入藤篮试密航 , 归来闽海勤耕植 。 此功勋 , 当得比神农 , 人谁识?”
小时候 , 还是大集体 , 粮食产量低 。 全家人扒扒揸揸一年 , 到头总是不够吃 。 红薯产量相对高些 , 因此成了人们的救命稻草 。 正如众人所说:红薯汤 , 红薯馍 , 离了红薯不能活 。
特别是冬天 , 烧红薯、蒸红薯、煮红薯 , 红薯窝窝 , 红薯虚糕 , 红薯不翻馍 , 红薯饸烙条 , 漏蛤蟆蝌蚪 , 干红薯面条 , 样数可谓繁多 。 当时小孩们没零食可吃 , 去学时口袋里装上几个晒干捂透了红薯娃 , 放在火炉边 , 烤上一烤 , 软软的 , 甜甜的 , 以解饥荒 。 这些东西现在都成了稀罕物 , 只有都到家常菜馆才能吃到 , 但在当时可以说都是吃的够够的 , 大多数人因长期吃红薯 , 而落下胃病根子 。
每年秋收时节学校都放秋假 , 学生们除帮助家人割草、捡豆子 , 还会去溜红薯 。 溜红薯——就是在生产队已经挖过的红薯地里 , 去寻找埋在地里还没有挖净的红薯 。
那时大队和生产队要求严 , 刚挖过的红薯地 , 还不好好让溜 , 非要等犁地二次拾过之后 , 才让溜 。 那机率小得不能再小了 。 我们前队地少 , 所以小孩子们都是跑到外队去溜 , 去得最多是前岭、寺岭 。
溜红薯有两种方法 , 一是用粪叉或三刺耙沿着地垄齐齐翻一遍 , 一种是用锄头只在红薯窝里掏挖 。 大人们有劲 , 翻地的多;孩子们劲小 , 都是溜窝 。
溜红薯也有技巧 , 比如一大块地 , 有许多垄红薯 。 生产队挖红薯是一般是一个人一垄 , 齐头并进向前挖 。 负责人的社员一般挖得很净 , 不负责人的社员总会剩点 。 再一个是地头 , 牲口践踏利害 , 地很干硬 , 挖着难挖 , 也会剩有红薯 。
最有趣的是撵炮弹红薯 。 如果在红薯窝里发现有一根红薯筋 , 就沿着筋的走向向前去追 。 不远处就可能有一个大红薯在等着你 。 但不是每个都能追成功 , 也有瞎火的 , 追了半天是个毛细根 。
有一年 , 去河东温庄南崖溜红薯 , 进地一看 , 还有整窝的红薯都有没挖 。 原来 , 人家生产队是为了隐瞒产量 , 故意留下不挖 , 将来好按烂红薯额外给群众多分点 。 我们好像淘金者发现大片金矿一样 , 两眼放光 , 心花怒放 。 头也不抬 , 吭哧吭哧挖个不停 。 不一会可把篮子挖满了 。 正准备回 , 只听见从北边远处传来一声呐喊:站住——!不准走——!
大家顾不离回头看 , 扛着锄 , 擓着篮 , 拔腿就跑 。 为了抄近道 , 我在跳地堰时 , 篮子扣在地上 , 红薯洒了一地 。 到手的战果怎能轻易丢掉 , 急忙往篮子里拾 。 还未拾完 , 温庄的队长可站在了地堰上:往哪跑?把篮儿放下!坏了 , 还是跑为上策 , 慌慌张张就往河边冲去 。
秋天 , 河水哗哗向南流去 。 后有追兵 , 不能坐以待毙 , 想都没想 , 就踏入了发凉的河水 , 三步并作两步走 , 哧哧溜溜可过了河 。 裤腿湿了大半截 , 一鞋子的水“吱吱”发响 。 看着我们那个落荒而逃的狼狈样 , 追赶的人站在河东笑了起来 。 我已看半篮子红薯还在 , 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分页标题
还有一次 , 吃过午饭 , 我独自一人去东园地坡溜红薯 。 到了地里 , 挖了两下 , 锄板从锄扣处脱了 。 我找了块石头 , 右手握住锄扣往锄板上砸 , 谁知一家伙砸到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 那时才知道十指连心的感觉 , 紧握手指 , 疼得就地打起滚来 。 大约过了十天分钟 , 变得麻木了 , 松开左手一看 , 手指发青 , 指甲盖下出现淤血 , 成了红色 , 不再是原来白色 。
到了晚上 , 虽然有点疼 , 但还不影响睡觉 。 到了第三天 , 手指开始发炎 , 咚——咚——咚—— , 指尖内在跳脓 , 疼得难以入睡 。 母亲就找来一片止痛片 , 让我嚼嚼咽下 , 总算熬到了天明 。 手指肿得明晃晃的 , 东院六奶奶用针扎开了指头肚 , 血水浓水流了出来 , 才不再那么疼了 。 一个冬天戴着指头帽 , 等指甲盖去慢慢掉了 , 又长出新的指甲来 。 现在右手无名指 , 看着要比左手无名指粗一点 , 指甲盖也宽了点 , 不太整齐 。
儿时的秋天 , 生活是丰富多彩的 。 与其说溜红薯 , 其实是玩得多 , 干得少 。 不是打土仗 , 就是摸树猴 , 一晌也溜不到几疙瘩红薯 。 有一天 , 我和东院的学智、二道街的玉峰一起去后地溜红薯 , 挖了半天也不见红薯的影子 , 就玩开了游戏:其他两个人背过脸 , 把一人鞋的埋在土里 , 让大家去寻宝 。 刚开始大家寻得都很准 , 最后该我埋藏了 , 我就把学智的布鞋在稍远的地方找了个红薯窝埋下 , 让他俩不好找 。 可能是高兴过头 , 利令智昏 , 玩来玩去 , 谁知到了最后 , 连我也记不清埋藏的位置了 。 天黑了该回家了 , 学智穿着一只鞋 , 这可咋办?学智哭了 , 我也傻了脸 , 急得出了一身汗 。 还是玉峰说 , 咱们先回家吧 , 明天再来寻 。 就这样 , 学智老弟穿着一只鞋回了家 。
回到家我也不敢吭声 , 第二天一早就请大哥二哥去帮我寻找 。 结果 , 由于我说不具体位置 , 无功而返 。 正好东院二娘找到了家 , 气得母亲让我脱下脚上的鞋 , 给学智穿上才算了事 。 刚穿了不久的一双新布鞋转眼就没了 , 心里再难受也只好憋在肚里 。 只好光着双脚 , 把丢在墙角的那双旧鞋拾起重穿 , 鞋后底磨出的两个洞子用一块布衬住 , 凑乎着穿 。 过了二十天 , 生产队开始犁地种麦 , 那只埋在土里的鞋子才被镂腿刮了出来 , 由东院六爷带回 。 我也彻底扔掉了那双漏底鞋 。
【中原作家群|杜克勤:曾经岁月,你是否也去地溜过红薯?|尘世走笔】人生如梦 , 四十年弹指而过 , 儿时的件件趣事 , 却如张张蝶片深藏心底 。 在那段岁月里 , 我们无忧无虑 , 把快乐留在了原野上 , 把希望埋在了土地里 。 晴耕雨读 , 春华秋实 , 现如今虽非硕果累累 , 但无怨无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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