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读|蒯乐昊,不要玩了,快去写小说!
_本文原题:蒯乐昊 , 不要玩了 , 快去写小说!
自从《人的困境》(单读17)首发了蒯乐昊的三篇小说 , 我们就打上了这个作者的主意 , 觉得她是讲故事的高手 , 完全应该多写 。
转眼两年过去 , 一篇一篇小说发表 , 5 月初统稿 , 文档贴在一起竟已有了 16 万字 。 编辑部立刻决定 , 要出版她的第一本书 。 这本小说集 , 如今正式问世 , 成了我们的单读新书 002——《时间的仆人》 。
蒯乐昊是谁?作为《南方人物周刊》总主笔 , 她的名字对关注非虚构写作、熟悉媒体、艺术领域的朋友们来说并不陌生 , 但是 , 作为一个写小说的人 , 蒯乐昊确实是一个新声 。 为此 , 我们特意委托《今天》杂志的执行主编肖海生老师赴南京拜访她 。
蒯乐昊怎么开始写起了小说?这本小说里的故事在关于什么 , 好读吗?它的封面是什么意思?是谁的画?在我们细读这本书之前 , 先看他们聊聊天 。
《时间的仆人》
蒯乐昊 著
铸刻文化丨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
2020-9
单读:《时间的仆人》是你出版的第一部小说集吗?出版它有着怎样的契机?
蒯乐昊:我开始得非常偶然 。 之前是《单读》的主编吴琦跟我约稿 , 我们俩平时聊天比较多 , 算是智识上的朋友 。 他说我给你开专栏 , 你赶紧写小说 。 我还挺意外的 , 我从来没写过小说 。 其实到现在我也没跟吴琦聊过这个事:为什么我还一个字的小说都没写 , 他就觉得我是个会写小说的人?
很多人 20 多岁开始写作 , 其实写得不好 , 但他自己不知道 , 他有青春的表达欲和荷尔蒙 , 一往无前地往前拱 , 这是非常幸福的 。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 , 写作热情正好被工作消耗了 , 等到自己想要写小说的时候 , 已经有一定的阅历 , 有一定的评判标准 , 已经不是无知无畏的小孩 , 会发现 , 我写的东西跟我想要的东西之间怎么有那么大一个鸿沟?这个时候你就会败下阵来 , 把这件事搁置在那里 , 或者做其它的事情来拖延 。 比如说我 , 我就工作、谈恋爱、生孩子、画画 , 我干别的……潜意识里都在延迟兑现你的这个东西 , 你不能面对你自己没有才华这件事情 。 其实你是在躲 , 可能我 ego 也不是那么大 , 然后也比较懒散 , 就一直躲到了现在 。
但后来 , 既然编辑觉得我能写 , 这事好像就提上议事日程了 , 就有一个固定的 deadline 等在那里 。 我就开始写了 , 写完就在《单读》发表 。 写着写着 , 我就发现哎我好像确实可以写小说 , 于是就一路写了下来 , 也不知怎么着 , 就写够了一本书的体量 , 结果这个时候正好单读书系开始做出版了 。 并没有任何提前谋划 , 就是这么赶巧 。
这也是我跟《单读》之间的一个缘分吧:我不仅仅是《单读》发现的作者 , 我简直是《单读》发明的作者——因为如果不是有人按下那一个开关 , 我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开始写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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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读:但其实你一直处于写作这个领域 , 不论是做采访人员 , 还是写小说 。
蒯乐昊:对 , 但人的自我认知是逐渐完成的 , 我有一次突然就觉得 , 这辈子就只能干跟写作有关的事 。 以前我对自己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认知 , 觉得自己干什么都行 , 好像也挺能说会道是吧?好像所谓的社会事务愿意干的话也能干 , 让我管理一摊子事、一个团队 , 好像也行 。 小时候 , 我觉得可以做个外交家 , 或者律师 , 或者主持人 , 做生意赚点钱也行 , 我爷爷还有点商业基因……十几岁的时候 , 你会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 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 , 所有的这些事情里面 , 我最擅长的还是写东西 。
单读:你职业上的写作任务已经很重了 , 为什么还要写小说 , 驱动力何在? 分页标题
蒯乐昊:因为我想表达的东西 , 职业上的报道写作已经不能完全承载了 , 溢出的部分就变成了我的小说 。 非虚构写作有一个巨大的真实硬核 , 一切都必须贴着事实来写 , 对我来说 , 虚构要自由得多 , 非虚构写作像跑步 , 虚构像飞行 。
写小说是困难重重的 , 但也有大量的乐趣 , 这种不可替代的乐趣成为了我的动力 。 另一个动力就是编辑的鞭子 。 我兴趣爱好过于广泛 , 精力被大量地分散了 。 其实我在小说上没花多少时间 , 大量的业余时间都在看展览、旅行、玩耍 。 吴琦是一个无为而治的编辑 , 他几乎从来不给我任何意见 。 我想写什么 , 他都说随便 , 你只要坚持写就行了 。 但是隔三差五他发现我又在玩的时候 , 他就会大吼一声:不要玩了 , 快去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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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读:刚才你说到自己进行了大量的文学阅读 , 那么在文学类的阅读中 , 你有比较偏好的类型、作家、作品吗?为什么?
蒯乐昊:我是一个阅读上的杂食动物 , 看书很杂 , 谈不上特别的偏好 , 几乎什么都能抓来翻一翻 , 给过我启发的作家和作品太多了 , 无法一一例举 。 但是我也有严重的阅读洁癖 , 我不太能忍受矫情的作品 , 不太能忍受那种很装的作品 。 一旦我嗅到类似的气息 , 我会马上把书扔开 。
单读:你的小说比较好读 , 好像保持通俗是你刻意的一个选择?
蒯乐昊:是的 , 我认为小说本身是一个通俗的文体 , 至于你想在小说中实现的那些更深刻的东西 , 都应该被藏在一个好读的故事之中 。 我想把阅读的门槛降下来 , 更希望写一些通俗的小说 , 希望去接十九世纪小说的脉络 , 或者在中国的文学传统里面 , 希望能接续章回体小说的脉络 , 我希望写贩夫走卒都能够看得懂的故事 , 但又不因为贩夫走卒看得懂而丧失文学性 。
我喜欢在街上打量来来往往的人 , 那些一家三口 , 那些外卖小哥 , 他们生活艰难险阻 , 业余还会看小说吗?很多人可能不会 , 如果你写一个特别深奥的实验性小说 , 他们可能就更不想看了 。 你看我们自己 , 说起来也算是个文化人 , 工作最累的时候 , 回到家也不想看书 , 也就只想瘫着 , 你怎么能奢望别人看你写的那些绕来绕去的东西 , 还读懂你字里行间的隐喻?太苛求了 。
我甚至想过 , 我是不是就不要写中长篇 , 我就写短的 , 符合现代人的阅读节奏 , 在地铁上的时间、班车上的时间 , 等一杯咖啡的时间 , 就可以看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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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读:那么在你自己的写作中 , 你比较关注、更愿意/更擅长操作的话题是什么?为什么?
蒯乐昊:我什么都想试试 , 我比较擅长的应该还是现实主义的题材 , 但我对各种通俗类型也抱有好奇 。 这次小说集里收了一篇我写的科幻 , 是关于时间和梦境的 , 当然只是尝试 。 我可以列一个很长的愿望清单:我想写犯罪推理 , 我希望赋予通俗故事以文学意义;我还想写寓言或世界观小说;想写魔幻;想写一个悲伤的喜剧……我在写作上无比贪婪 , 只是我的能力暂时还跟不上 。 比如我想写爱情小说 , 但我不擅长 , 怎么写怎么别扭 , 所以我后来只好写了一个老年人谈恋爱的故事 , 当爱情跟死亡写在一起时 , 突然显得没那么寒碜了 , 甚至好像带上了某种社会议题的色彩 , 带上了某种悲壮和孤绝 。
在写作这件事情上 , 我生性喜新厌旧 。 我希望我能成为那种难以被定义的写作者 , 希望别人永远也猜不到我下一个故事会写什么 , 甚至连我自己都猜不到 , 然后充满意外地写下去 。
单读:那你大概是什么时候确认自己可以写小说的?
蒯乐昊:《玛丽玛丽》是我写的第一篇 , 那篇当然写得不好 , 我现在把它收进书里 , 还是觉得它不够好 。分页标题
但是 , 那篇让我看到自己有写一个大故事的企图 , 那不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单线条的故事 , 而是试图去搭一个更复杂的逻辑 。 吴琦完全不知道我想写什么 , 我也没有跟他讨论 , 就直接写了一个三四万字的东西丢给他 。 他很惊讶 , 说没想到我一开始就写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 也不太像日常生活个人经验里来的东西 。 作为一个处女作好像有点过于结实了 。 我们当时还开玩笑:一个虎背熊腰的处女 。
那篇小说框架还挺像个中篇的 , 只是我能力不够 , 不太懂得怎么往里面去填料 , 但这让我确认我可以做这个事 , 我很快就完成了这种确认 。 在那之后 , 我就写了几篇短的 , 你看到的像《异物》、《平安夜 夜平安》这些都是紧接着写的 。 写短篇的对我来说不费劲 , 我可以飞快地写完一个短故事 , 这是一个很大的鼓励 。 像第一篇《异物》才 1700 字 , 两个小时不到就写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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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读:你提到了好几个书里的篇目 。 那我们回到《时间的仆人》 , 书里的十个故事有一个比较核心的主题吗?是什么?
蒯乐昊:一定要说的话 , 我觉得可能就是《时间的仆人》这个标题所涵盖的吧 , 我的十个故事里 , 写到了婚姻、爱情、生育、家庭、信仰、死亡 , 还有一篇关于时间的科幻 , 我吃不准它算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科幻 , 或者可以说是一篇关于时间的寓言吧 。 所以这是一本关于时间的书 , 讲在生命的有限性面前 , 人们如何顺从 , 又如何反抗 。
单读:十个故事 , 它们是在多长的时间段内完成的呢?这期间 , 你自己的写作心态、阅历等等 , 发生了哪些变化吗?
蒯乐昊:可能写了有两、三年的时间 , 断断续续的 , 我在工作和带孩子之余写 , 时间和精力都不太充分 , 写小说像个业余爱好 。 这中间我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确认我可以写小说 , 写得越多 , 越确定 。 之前我是不太自信的 。
单读:目前的篇目排布 , 是出于怎样的考虑?(你最满意和最不满意的篇目分别是什么?为什么?)
蒯乐昊:首先要有一篇短的、吸引人的故事 , 这是我一早就确定下来的 。 定小说集的顺序 , 有点像请客定菜单 , 总要先有开胃小菜 。
《异物》就是这样一道开胃小菜 , 它有一点点悬念 , 但是阅读感受上完全不累 , 也并不因为轻松就显得简陋 。 最大的优点是短 , 1700 字 , 等杯咖啡的功夫就读完了 , 不会把读者吓住 , 它是我理想中的开篇:吃完这一口前菜 , 后面的菜就可以一道道上了 。
结尾是一篇跟死亡有点关系的短篇 , 写一家子人去参加葬礼 。 《南方人物周刊》创刊的时候 , 每期杂志最末一篇都是“逝者”专栏 , 当时的主编徐列老师就说 , 他希望每期杂志读到最后 , 都是一个沉潜的、令人掩卷叹息的东西 , 那些逝去的人 , 往往会激起我们类似的情感 。 这个专栏自创刊起持续了十几年 , 直到现在还保留着 。
定菜单的人飞快地决定了这一头一尾 , 没有任何犹豫 , 中间的菜就比较好办了 , 就按照阅读节奏 , 甜咸对比 , 肥瘦搭配 。
小说集里我最满意的一篇应该是最后一篇 , 《平安夜 夜安平》 , 我的好几个朋友不约而同地跟我说 , 这篇让他们联想到电影《天水围的日与夜》 , 就是看起来啰啰嗦嗦 , 几乎没有戏剧冲突 , 但生活就是暗流涌动 。 这篇我写得时候最为顺畅 , 几乎一气呵成 , 也是我认为代表了全书主旨的东西 。 我希望谈论时间与生死 , 死亡是一面镜子 , 照见我们的生 。 一场平凡的葬礼提醒我们 , 每个人都携带着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 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面前保持耐心——所谓普通人的英雄主义 , 你拥有的就只有这么点 , 然后你耐心一点 , 把它过好、把它过完 。
至于你问到最不满意的一篇……我想 , 其实每篇里我都有一些不满意的地方 , 完成度不太理想的地方 , 或者还可以改进的地方 , 但一定要选出最不满意的一篇 , 对我来说有点为难 。 我像一个母亲 , 每篇小说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 再丑也是自己生的 , 怨不得别人 。 我可以偏心地说出谁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 却不忍心说出谁是最不喜欢的一个孩子 , 那太狠心肠了 , 尤其不能公开说 , 孩子会听见的! 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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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读:你的小说里有很多女性形象 。 你作为女性 , 又来写女性 , 这中间有怎样的优势和劣势吗?你觉得自己的女性书写有哪些特别的地方?
蒯乐昊: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 我对自己的性别不太敏感 。 别人都说一般小说家的第一部作品都是自传 , 但是我的小说处女作 , 是个用第一人称讲述的、男性视角的故事 , 而且故事跟我自己的经历毫无关系 。 日常我甚少以性别角度来想问题 , 我对自己的性别认知是比较中性的 。 当然我有很多女生朋友 , 有很棒的女性友谊 , 我从闺蜜那里不断地得到勇气和灵感 。 我觉得她们最棒的一点就是 , 她们都不是弱者 , 也没有弱者心态 。 在任何性别议题面前 , 我们都不太有受害者心态 。 这种姿态 , 我觉得在我描写女性的时候 , 是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的 。
一定要说劣势的话 , 我觉得我作为女性写作者可能比较容易陷入抒情 , 这在小说写作中是需要警惕的 。 我得时时提醒自己写得更理性一些 , 疏离一些 , 并及时削掉那些被我堆砌上去的华丽词藻 。 我忍不住羡慕那些能写得冷硬、并把情感藏得深沉的男性写作者 。 敏感是必须的 , 但是不要陷进多愁善感的泥坑 。 当然 , 这不见得是女性的劣势 , 有可能只是我自己的劣势 。
单读:在这本小说出版之前 , 你大量的写作是新闻领域的 。 你怎么来区别对待新闻写作与虚构写作?
蒯乐昊:写小说的时候 , 我发现自己有很多媒体写作的积习 , 一些长年来的积累的套路 。 当你写报道的时候 , 你还是要给读者提供信息量的 , 所以你就跟讲相声一样 , 三分钟要抖一个包袱 , 要吸引人不断地看下去 , 给他剌激、给他干货 , 给他一些信息量 。 这种语言和思维方式 , 在媒体写作时可能是有效的 , 但对小说写作是有害的 。 另外 , 媒体写作里那种遣词造句的方式 , 那种力求准确客观的语调……都是我在写小说时努力要改掉的 。 我很用力在避免媒体腔 , 但我担心多少还是有一些残留 , 我自己是意识得到的 , 有时候我看媒体人转型去写文学 , 我会嗅到一点媒体写作的口音 。 这也是我很重要的一关 , 到现在我都没有觉得自己过关了 。
一个人有口音 , 自己往往并不知道 , 因为自己习惯了 , 只能不断检查 , 一发现马上就要改掉 。 我每天开始写的时候都要把之前写的改一遍 , 这意味着我每天的写作量越来越大 , 比如我今天写到 1 万字 , 明天要再写 500 字的时候 , 我得先把之前的 1 万字改一遍 , 然后写那 500 字 , 第三天我要先把这 10500 字全改一遍 , 再写那接下来的 500 字 , 我不停地在修改 。 当写下第一个句子时 , 你就要心怀警惕 。
单读:对你而言 , 你的采访人员经历是否影响了你的小说创作?有怎样的影响?
蒯乐昊:绝对有很大的影响 。 我有一些小说原型就来自采访 。 我的第一篇小说《玛丽玛丽》 , 就是我的一个采访对象跟我讲了他父母的经历 , 那个故事太打动我了 , 始终在我脑中徘徊不去 , 可是我无法把它写进报道 , 因为他父母的故事跟报道主题无关 。 我积累了不少这种“多余的素材”——当了这么多年采访人员 , 见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 听了大量的人生故事 。 对于虚构来说 , 这是一笔巨大的存款 。 这也是我为什么始终愿意保留媒体工作的原因之一 , 不然 , 以我的性格 , 我可能会变成一个毫无社交最后连楼都不下的人 。
单读:除了写东西 , 你也喜欢研究艺术品 , 爱画画 , 有很广泛的审美 。 你觉得这些爱好 , 在你的写作上有怎样的体现呢?
蒯乐昊:我不太分得清 。 对我来说 , 这些都是乐子 , 是玩 。 我玩得很带劲 , 没想过会给我的小说写作带来什么 , 就算什么都带不来 , 我照样会兴兴头头地玩下去 。 当然我小说里肯定也会写到这些东西 , 因为这是很近的材料 , 可以随手拿来用 , 也可以说这些东西滋养了我 , 我只是很难指认 , 我吃下去的这些营养 , 具体长成了我身上的哪一部分 。分页标题
最近还有一位我非常敬重的前辈老师提醒我说:不要在小说里炫耀这些艺术冷知识 。 所以你看 , 不见得都是好事 , 可能对我的小说写作来讲 , 这都属于营养过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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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读:好像这部小说集的封面也跟你画画的爱好有关 。 那个画是个什么来历 , 有什么说法吗?
蒯乐昊:那是我自己画的一张小画 。 左边是个模特 , 时装店里那种石膏模特 , 膀子被卸掉了 , 右边是我自己的两道影子 , 当时我在香港的街头抽烟 , 不远处有车子开过来 , 车灯的迭加 , 在两个影子重合的地方 , 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幽灵的剪影 。 我赶紧拍下了这一幕 , 回家后画了出来 。
【单读|蒯乐昊,不要玩了,快去写小说!】单读:为什么选择这幅画做书的封面呢?
蒯乐昊:我画过很多影子 , 影子是时光的一个隐喻 。 我有一幅画 , 是在阳台上画的 , 画画的时候 , 我把阳光下栏杆的投影也直接画进去了 , 但是作画需要时间 , 就是当时投影在这儿 , 但等我勾好轮廓 , 去涂颜色的时候 , 影子已经移到了另外的地方 , 这个位移 , 就是时间 。 我就直接把这个位移也画进去了 。 我有很多跟影子、跟时间有关的画 , 我把这些都给了小说的编辑罗丹妮 , 她后来选了这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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