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地中的老人们

开车帮同事父亲一家拉东西。具体说，是去超市门口接他们，七十多岁的老夫妻两口子，领着二十多岁轻度智障的大孙子，买了一堆的东西。啥东西？主要是四袋面，二桶油，还有其它零杂。几个人的双手都拎得满满的。今天是老汉发工资的日子，刚去银行取了钱转身就去了超市。我第一感是买多了。老太太连声说，不多不多，面的保质期是一年。老汉上车就分析国内国际形势：美国放水印钱，香元跟美元要脱钩，美国要占领台湾在南海的太平岛，中国跟美国有可能一战。老汉说，现在的形势很不稳定，不确定的东西太多，钱是不能存在手里的，能取就取一些留在手里应个急。千万别到时候银行关了门，你挤都挤不进去。说实话，自现在这个国家建立以来，虽然发生过这样那样的事情，但银行挤兑的事情好象还没发生过是吧？我问，你怎么那么清楚，是看抖音的么？大孙子抢话说，他啥都看，电视报纸手机都看。老汉说，我年轻的时候就关心这些问题，我订报订书，都看这些事情。大孙子插话：跟我们说话整天也是这些话题。我理解，我理解，我也经常在菜市场的书摊前，或者钉鞋的跟前，听一堆老人们围坐起来纵论天下事情，从古到今，从中到外，他们聊的话题广，程度深，说话肆无忌惮，指名道姓，多少年，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浸润在中国政治当中，他们已经是完全被政治化了的一辈人啊。但是，这样的操心，关心，上心，真的有用么？除了指导怎么买米买面，除了护手里可怜的一点存款么？可能更多的这类老头子们，连这也不知道，都不知道几时该进超市里去买米。就跟现在被洪水围困在孤岛上的乡民们，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是会溃水的，他们是在凹地，是终会被浸没的一群呢？2020年7月15日星期三上午8时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