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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 ， 2020年高考刚刚落下帷幕 。
有一条考前动员横幅写着：生于非典 ， 考于新冠 ， 天降大任 ， 注定不凡 。
这可能会是这届高考生在许多年后对高考最深刻的记忆 。 与其说高考是一场考试 ， 不如说是时代的书签 。 它把我们的青春分门别类整理好 ， 让每个人都有独家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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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是拨弄命运的那双手
1985年参加高考的小梦 ， 成为了镇上的“反面典型” 。
因为她失败了 。
那年夏天 ， 一直是好学生喜欢英语的小梦考砸了 ， 而早早上职高毕业工作的好姐妹收获了无数夸赞 。
大家都说另一个女生选得好 ， 职高包分配 ， 不像苦哈哈读高中 ， 又费钱又没有结果 。
不过碍于情面 ， 邻居还是会安慰她：
“没事儿的 ， 念个大专也挺好 。
”
小梦没吭声 ， 回家看到母亲因对她失望而板着的脸也并没说什么 ， 她坐回木桌旁 ， 听到外面母亲和姐姐说什么“算了”之类的话 ， 小梦依然平静 。
那是80年代 ， 年轻人在获取知识的途中向往外面的世界 ， 高考是那座陡峭却笔直
的桥 。
随着大家受教育程度的提高 ， 越来越多的人坐在了高考考场上 。 大家把高考看做一场翻身仗 ， 成则改天换地 ， 而一个疏忽就会让人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
那个时候 ， 多数人对高考的态度既尊敬又惶恐 ， 当成了一件天大的事 。
90年代的北方省份 ， 施行的是“估分报志愿”的高考政策 。 1996年高考的晓芳觉得自己发挥的还不错 ， 看过答案之后 ， 甚至觉得“好像几乎没做错什么” 。
她想冲一冲北大 。
但老师和家长一起展开了对她的劝说 ， 劝她“别太贪心” ， 要求稳 。 最后 ， 晓芳报考了南开大学 。 如同所有被命运开玩笑的剧情一样 ， 出分之后 ， 晓芳才知道 ， 自己比当年北大的录取分数线高出整整20分 。
毕业后晓芳留校做了大学老师 ， 与学术和学生作伴的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可烦恼的事情 ， 但她依然会在某些瞬间忍不住想 ， 如果当年报的是北大 ， 那么现在又会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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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孤注一掷的年代里 ， 高考是拨弄命运的那双手 。 每个人严阵以待 ， 有的甚至当成了改变人生的唯一出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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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是痛 ， 是沉默
是生命中的一件小事
进入美好的21世纪 ， 朴树唱着《new boy》让所有年轻人都无比憧憬新时代 。 大家躁动、欢腾、笑作一团 ， 在音乐和诗歌里觉得没有到达不了的地方 。
然而参加过2003年高考的人明白 ， 这是不一样的 。 广西人阿开的高考记忆并不愉快 ， 在特殊的2003年 ， 除了消毒水味和非典疫情 ， 他还记得数学卷子特别特别难 。 好在考完之后 ， 整个考场一半儿的同学都哭了 ， 阿开知道 ， 原来大家都觉得难啊 ， 立刻轻松了许多 。分页标题
今年的疫情让阿开对高考心有余悸 ， 坐在33层写字楼从事金融行业的他明白变故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 只是他当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为未来的人生奋斗 ， 而有些人却失去了以后的生命 。
21世纪的前10年注定是不平凡的 。 30岁的都江堰人王慈对于08年高考的记忆几乎都有些模糊了 ， 那一年汶川刚经历了地震 ， 地震发生时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月 ， 一时间大家都慌了 。
空气里经常弥漫着消毒水和灰尘的味道 ， 王慈的学校在一处平地搭了一个临时教学点 ， 老师们在蓝色的帐篷里带领学生们做着最后冲刺 ， 不远处就是断壁残垣 。
有的同学上着上着课就会莫名其妙哭起来 ， 也有同学和王慈说打算复读了 ， 明年再参加一次高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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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 那一年的高考题王慈倒是记得很清楚 ， 是：坚强 。
对 ， 就是坚强这两个字 。 虽然和老师押的主题八九不离十 ， 但这两个字太返璞归真了 ， 在当年的情况下是每个人都有一肚子话想说的话题 。 作文水平一向不错的王慈 ， 这次并没有太过突出 ， 因为在学着坚强的不止她一人 。
那个暑假似乎也因为灾难 ， 没有她原先预想的快乐 ， 电视里播报灾情的新闻联播 ， 和一则没有太多惊喜的录取通知书 ， 就是王慈最后的高考回忆 。
大家逐渐在当下或未来的人生意识到 ， 时代的一粒灰砸到头上 ， 就可以让自己魂飞魄散 。
那时的理科生们没怎么关注的政治课讲主次矛盾 ， 讲个人和集体利益 ， 大家都平静地写数学题 ， 却没有料到“人的命运与社会和国家无法分割”这件事 ， 时代正在亲手教给自己 。
在社会的巨变前 ， 高考变成了除生死外的随便一件小事 。 我们面对悲痛和失去时 ， 高考这件事变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和“功利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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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是一个话题
一个IP
进入2010年的高考记忆变得丰富 ， 曾被批为“垮掉的一代”的90后们开始坐进考场 。
2014年的全国卷让康博很讨厌 ， 因为实在是太简单了 。
那大概算是近十年来题目最简单的一次 ， 整个分数线全都虚高 。 但是大家都知道 ， 题目越简单 ， 对于平时的优等生来说 ， 反而越不利——因为很难拉开差距——你会做的题别人也都会做 。 相反 ， 如果你稍微马虎一点 ， 就可能丢掉很多分数 ， 而被排在自己后面的人反超 。
康博就是那群因为题目太容易而丧失了优势的“好学生” 。 甚至不需要等到出成绩 ， 康博就知道今年的情况不妙 。 为了让自己转移视线 ， 高考结束他立刻注册了微信 ， 把 QQ 和人人网抛在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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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2014年 ， 微信公众号横空出世 ， 大家想不到后来会在这个平台上发生多少腥风血雨 。 年轻人接受新兴事物的速度很快 ， 康博也注册了一个 ， 并在2018年卖掉 ， 大学毕业前赚到了人生中第一个20万 。
与此同时 ， 越来越多的“高考争议话题”出现：家长瞒着考生亲人去世的消息 ， 考生丢掉准考证在街上下跪 ， 忘涂答题卡的女生号啕大哭 。
这一切构成了新时代高考群像 ， 在浓郁充足的背景板里 ， 90后们拿着准考证坐下又离开 ， 开始成为大人 。 JOJO 就是其中之一 。
JOJO 是安徽人 ， 她对高考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那年的语文作文题：题目说一群老师问学生 ， 蝴蝶到底有没有颜色？直接看是缤纷的彩色 ， 但是放到了显微镜下就变成了无色 。
她现在的看法跟当年坐在高考考场一样：这是什么玩意儿？当年能够在40分钟写出1000字作文的 JOJO ， 看着如今待办里的工作策划方案叹了口气：当年的自己 ， 可真厉害 。
在这段时间里 ， 高考逐渐成为了一个 IP ， 与年轻人的青春紧紧缠绕在一起 。 无数相关的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问世 ， 17年高考的 Emily 的记忆则是自己和同学们在高三校区复习 ， 隔壁校区里明星正在拍青春洋溢的校园戏 。
那一刻她感到恍惚 ， 在她看来 ， 那些剧和电影里的情节并不是真正的青春 。 高考像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 成为一个噱头 。 而她和同学们在转速飞快的风扇下做题 ， 负责担任跌宕起伏的故事里平平无奇高中生的原型 。
高考究竟能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 在这群90后身上成为了未知数 。
可以考得很好 ， 也可以考得没那么理想 ， 大家知道只要努力 ， 人生的路还有很多条 。 不会因为一次考试而放弃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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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是一部电影
有时无法如期上映
今年的高考是特殊的一年 ， 因为疫情推迟了一个月 。 这让去年刚刚高考过的吴迪心情十分复杂 。 今年在家上了一段时间网课的大一新生吴迪 ， 还能清晰地回忆起自己2019年的高考 。
那一年的天津卷难度不是很大 ， 在他的印象中 ， 也只有英语和理综稍微难一点 。 吴迪的成绩一向不错 ， 所以高考前也就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复习 。
吴迪的家人对吴迪的成绩和自制力也很自信 ， 对他们来说 ， 最苦恼的可能就是 ， 到底是留下来上天津的学校 ， 还是去北京 。 天津人恋家 ， 作为几乎代代在天津的天津人 ， 还是希望孩子能在自己身边 。
不过 ， 当时他们没想到的是 ， 吴迪去意已决 。 那一年的高考作文题是国家的前途 ， 吴迪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国家与个人的前途的关系 ， 他的心里装着无穷的抱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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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数人的经历里 ， 高考太苦了 ， 高三是绝不想再去回忆的一段时光 。 有的人生理性痛苦 ， 有的人心理焦虑出了问题 ， 有的人与整个家庭的关系都搞得十分僵硬 。分页标题
然而高考像是一部电影 ， 我们打磨演技本色出演 ， 也还要考虑导演、编剧、能不能上热搜、播放量和口碑具体如何 。
在知乎“有哪些是你高考后才明白的事？”里 ， 最高赞同的那条回答是这样说的：“绝对不要给自己设限 。 永远不要给自己设限 。 打死都不要给自己设限 。 ”
几乎所有关于高考的回忆里 ， 主人公都有一种“我当时还不知道”的口吻 ， 而这可能是高考真正考验我们的地方：在18岁去选择自己之后的路要怎么走 。
相较于高考的成绩单 ， 通过高考我们的选择和态度更重要 。 像邓布利多说的 ， 决定我们是什么人的不是我们的能力 ， 而是我们的选择 。
而在文章开头、当年高考失利的小梦 ， 并没有选择去读大专 ， 而是选择复读 。
她还是想考外语系 ， 当时的政策是报考外语专业后去省城面试 。 那个冬天 ， 为了让她能够给面试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 小梦只读到初中的亲姐姐连夜给她用鹅黄色的毛线 ， 织了一件毛衣 。
后来她才知道 ， 毛线的钱是姐姐步行20多公里去县上卖鹅蛋攒的 。 最后成绩出来 ， 小梦是同批去省城的同学里最高的 ， 最后成功考上了本省一家工科类大学的外语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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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已经53岁的小梦阿姨依然会梦到自己当年高考前后的场景：
复读压力大 ， 她总能听到许多亲戚和邻居谈话间劝父亲母亲 ， 不然就别让她再考了 。 她听了很难受 ， 但也没办法争辩什么 ， 汗水正从额头冒出来 ， 夏天总难免让人心浮气躁 。
她想了一会儿 ， 拿起英语书 ， 继续背起了单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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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 ， 今年延期一个月的高考是最难的一次高考吗？我们认为不是 。
跟过去相比 ， 我们不是没有遇到过苦难与挫折 ， 面对高考同样有勇气和决心 。
跟未来相比 ， 我们有那么长的时间去创造自己的人生 ， 这场考试不是最终答卷 ， 而是年轻人面对理想与现实时 ， 一场整装待发的初赛 。
最后的最后 ， 祝所有考生达成所愿 ，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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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Rocco
编辑：王火火
采访、撰文：火火、小猪、兔子、lee、伟霆
插画：松子酱
【2020不是史上最难的一次高考】视觉：aube
来源：(悦己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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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2020不是史上最难的一次高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