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叔碎碎念|抬头望,夜空最亮的星,是母亲留下的眼


我一直相信 , 这个世界是存在特殊物质的 。
一九九八年七月初六 , 是我准备返校的前一天 , 中午母亲躺在床边 , 我坐在床沿上 , 她拉着我的手说:“要不你明天别去学校了 , 我给你包饺子吃 。 ”
我有点可笑母亲竟有这样的想法 , 便不屑道:“就为了吃一顿饺子 , 还不去学校了?”
母亲便不再作声 。 到了下午 , 她照例去给在镇子上的酒楼帮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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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去酒楼帮忙 , 我是特别反对的 。 因为连着三天 , 我都在傍黑时 , 站在街门口 , 朝着东边的丁字路口 , 巴巴盼望着她的身影 。
但连着三天 , 我都像出现幻觉一样 , 每次往东头一望 , 就会看到一团黑色的、像团雾一样的影子 , 从丁字路口飘过 , 飘向了北边 。
我心里一阵发麻 , 隐隐有种不详的感觉 。 也曾因害怕而气急败坏地斥责过母亲 , 嫌她怎么天天回来这么晚 , 那么长的路 , 两边都是玉米地 , 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母亲也不辩解 , 只是看着我笑 , 好像还挺满足这个闺女知道心疼她了 。
第二天 , 我没返校 , 也没吃上母亲包的饺子 , 因为母亲去世了 。 那天是七夕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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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 , 母亲在跟往常差不多的时间回来了 , 但回来没多久 , 就开始上吐下泻 , 开始她说是吃坏肚子了 , 吐吐就好了 。 但后来越来越严重 , 她虚弱的只能躺在床上 。
父亲还没回来 , 家里只有二姐、我和弟弟 , 二姐跑去找了村里的医生 , 村医帮母亲挂上吊水 , 嘱咐我们完了以后记得拔针 , 然后就回去了 。
挂着吊水的母亲好像好一些了 , 她不再吐了。 但没一会儿 , 就开始浑身发抖 , 身上一会滚烫 , 一会冰凉 , 嘴唇都变了颜色 。
凉得时候 , 二姐隔着被子抱着母亲 , 烫的时候揭掉被子 , 但没有效果 , 母亲嘴里开始吐沫 。
留下弟弟看着母亲 , 我和二姐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去找父亲 。 父亲回来后 , 急匆匆地把母亲送到离我家只有几百米的镇医院 。
医生翻开母亲的眼睛看了一下 , 就建议赶紧转院 , 于是父亲和二姐跟着救护车去了县医院 。
但没到医院 , 人就不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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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想 , 那个时候的我们 , 还是没有生活常识 ,如果早一点把母亲送往镇医院 , 不知道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
我的母亲去世了 , 最后的诊断 , 说是食物中毒 。 她的墓地 , 就被选在了那团黑影飘去的方向 。
在母亲去世前一年 , 有次做梦 , 我梦见掉了牙齿 。 跟母亲说的时候 , 她紧张的问我 , 是大牙还是小牙?我说大牙 , 她才神情缓和了一些 , 说那是大人 。
当时有些疑虑 , 但很快也就抛到脑后了 , 直到母亲去世后 , 我才有那么一点明白 , 母亲当时的紧张和松缓 。
后来一直害怕梦到牙齿脱落 , 直到许多年以后 , 专门查了周公解梦 , 才知道原来一个梦有很多寓意 , 安慰自己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吧 。
母亲去世的十几年里 , 我不能听《母亲》这首歌 , 因为会流泪;更不能听见有人骂母亲 , 因为会愤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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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0三年 , 我被酒店派到银川时 , 有一天因为工作的事情 , 在宿舍跟一个女孩儿起了争执 , 她脱口而出:“你她妈的……”
当时一下就被激怒了 ,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 , 一把把原本在上铺的她拽了下来 , 她被狠狠摔了下来 , 同样愤怒的她从地上爬起来 , 挥舞着长长的指甲 , 朝着我的脸 , 就抓出了一道血印 。分页标题
晚上 , 母亲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 那是一种特别真实的感觉 , 她就坐在我床边 , 看着我 , 也不说话 , 手在我的脸上帮我抹去眼泪、缕起头发 , 动作轻缓 , 目光温柔。
有了母亲的安慰 , 再大的委屈都能变成幸福 。
二00五年 , 我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 梦见天上有一条舞动的小龙特别欢喜 , 我知道 , 那是母亲给我的祝福 , 她属小龙 。 感知到她欢喜 , 我也跟着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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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以后 , 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 , 尽管有时候 , 我很想在梦里再见见她 。
去年 , 同我从初中一直到大学的好朋友告诉我 , 有一件事情她一直不敢跟我说 , 怕我伤心 。 但过去那么多年了 , 她还是觉得我应该知道 。
她说在上大学第一年时 , 有一次午休 , 她梦到了我的母亲 , 跟那边的家人一起来看我 。 朋友说特别的真实 , 她醒了以后赶紧跑到宿舍门口朝楼道里看 , 感觉他们刚刚走 。
我没有伤心 , 或许是因为时间久了 。 我也一直都知道 , 在我们心底的最深处 , 一直都有一片地方 , 它专属于母亲 。
我爱看天空 , 白天的云 , 夜晚的星 。 每次仰望 , 都会觉得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 , 是母亲留下的眼睛 , 即便不在身侧 , 也依然默默守护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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