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庙|翻译家黑马:少年读书郎还在童话里成长


【五道庙|翻译家黑马:少年读书郎还在童话里成长】_本文原题:翻译家黑马:少年读书郎还在童话里成长
作者 | 黑马北京(孔网店铺:黑马北京的书摊)
来源 | 孔夫子旧书网App动态
1966年我在该上学时全国的大中小学校都停课不招生了 , 小学和中学停招了三年 , 大学则更久 , 停招了十年 。
我就在保定城西北地带的延寿寺、半亩园、法院街、双彩五道庙、达五道庙、和平里和玉清观街上疯跑了三年直到1969年才上一年级 。 和多数孩子一样 , 那个疯跑的胡同串子的我三年里基本是野蛮生长 。 我们打架斗殴 , 到街上的小学校里上房掀教室房顶的瓦片扔地上听响儿 , 用砖头比赛砸玻璃 , 几乎是无恶不作 。 后来街道干部看不下去了 , 就把我们几条街失学的孩子组织起来 , 指定一个高小毕业无法升中学的女学生开办街道幼儿班 , 教我们识字学文化 。 最初那个班是在废弃的玉清观鲁班庙的大庙堂里上课 , 一身沧桑的老庙和石头台阶给我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 。 后来有工厂要占用老庙 , 我们班又搬到了延寿寺14号后院的一个带花园的大房子里 。 那是一个资本家的房子 , 闹起运动来被抄了家 , 全家被赶到一间小南屋 , 三间大北房就空了 , 拆下隔断用的高大木板用砖头架起来当板凳 , 我们就在那里上课了 。
我在幼儿班里读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本书 , 那就是小红本的《毛主席语录》 。 当时不能说是学文化 , 旗号是“学习毛泽东思想儿童学习班” 。 我们不是读 , 因为还不识字 , 是小姐姐老师领着我们朗读 , 我们跟着一遍遍大声背诵 , 一句句背诵 , 直到把一段语录完全背下来 , 然后按照背诵的顺序用手指头捋着逐个儿认字 。 没有黑板 , 没有纸和笔练习写字 , 就是凭背诵记忆按顺序纯粹认字 , 所以认字前的背诵准确率必须是百分之百 , 否则就无法按顺序认对字 。 半年下来 , 语录基本都会背了 , 连蒙带猜地认了很多字 。
幼儿班解散后 , 靠这些字 , 上街看大字报 , 渐渐认了更多的字 , 竟然能读报纸了 。 但从来没有读过唐诗宋词 , 没有读过任何外国童话 , 中国古典文学也没有学过 。 直到9岁的1969年“复课闹革命”时小学重新开始招生 , 才开始正式学课本 , 但那时的中小学课本里是没有外国童话和外国文学的 , 中国现当代文学基本也没有 , 有的仅仅是简单的古文和唐诗绝句如《望庐山瀑布》 , 还有就是《小英雄雨来》这样的斗争故事 。
上中学后保定三中有个图书室可以借到一些书 , 但似乎借书的人很少 。 我和那个一口福建口音的图书管理员搭上了关系 , 他借给我书 , 让我写书评 , 贴在学校的玻璃阅读橱窗里 , 记得我满怀激情评论的那本书叫《新来的小石柱》 , 二十多年后才知道作者是著名的芮成钢的父亲 。 小石柱的大名是石成钢 , 这位年轻的中戏毕业生写完小说后有了儿子就起名芮成钢 。 原来在精明能干的芮成钢走进我们大办公室成为同事之前二十多年就已经在书里与他相遇了 。
那时外国文学和古典、现代中国文学都被打上了“封资修”的标签 , 一律不许出版和借阅 。 能读的是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和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 中学后期还读到了《青年近卫军》 。 这些就是我中学时代能读到的全部的外国文学 。 但最令我难忘的是语文老师偷偷借给我的一本写苏联中学生生活的小说《在我们班上》 , 1958年版 。 多年来一直怀念它 , 它似乎是真正启迪了我的文学作品 。 那本小说一点说教都没有 , 仅仅是讲述莫斯科的男校和女校同学的交往 , 暮色中滑冰、坐地铁、买面包 , 还有家庭生活 , 那是我能了解到的唯一的外国中学生的窗口 , 与我们七十年代中学里的生活形成巨大的反差 , 很是令我羡慕和向往 。 多少年后我写了一本比它长五六倍的长篇小说 , 回眸我的七十年代小城市里蒙昧迷惘的中学生日子 , 里面还提到了这本苏联小说 。 四十多年后我终于在孔夫子旧书网上买到了唯一的这一本 , 讲到童年的读书 , 我都会向大家展示这本书 , 它是一粒文学的种子 , 种在我心田 , 多少年后发芽开花 , 成了另一部长篇小说 。 现在重读 , 如同找到了四十多年前的知音 , 竟然还如同初见 。 足见少年时读到一本打动自己的书能存留一生的美好 。分页标题
命运竟然让我在成年之后接触了国际安徒生奖历年获奖作家为国际儿童图书节写的献词 , 我将它们都翻译出来 , 翻译起来就是一个补外国童话课程的过程 , 让我学习到了很多 。 西方文学的二大基础就是《圣经》和童话 , 通过在翻译中学习 , 是最好的补课 , 也因此它让我感到我一直在成长中 , 因为我还在补习西方童话 。

五道庙|翻译家黑马:少年读书郎还在童话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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