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学术编辑,我在工作中常常感到困扰和痛苦

何艺:学术著作的“文德”
本文来源:《 中华读书报 》(2016年09月07日19 版
作为一位学术编辑,我在工作中常常感到困扰和痛苦
作为一位学术编辑,我在工作中常常感到困扰和痛苦。《教育研究的逻辑》;金生鈜著;教育科学出版社
作为一位学术编辑,我在工作中常常感到困扰和痛苦。“不少当代的著述者都习惯性地不认真对待自己的语言 , 不去关注语言的简洁、得体、优美、细致、深刻 , 不去关注言辞达意 。 ”在审读《教育研究的逻辑》书稿时 , 读到这句话 , 我深受触动 , 颇有共鸣! 作为一位学术编辑 , 我在工作中常常感到困扰和痛苦 , 就像上面所说 , 现在的学术著作好像越来越晦涩难懂、佶屈聱牙——不是因为在审稿中遇到了太多的新名词 , 也不是因为逻辑推演太过繁复 , 只是单纯的看不懂 。 没头没尾的半截子话 , 没有关联的上下文 , 没有因果关系的论证 , 还有概念和术语误用……更不用说遍布全文、各种让人啼笑皆非的病句和语病 , 乃至数据错误、知识性错误、逻辑错误了 。而在这些令人不堪卒读的书稿中 , 甚至不乏各类重大课题和基金项目 , 获得各级科研奖项的也不在少数 。 这些著作在学术上受到认可 , 或许是因为运用了新颖的研究视角或方法 , 关注了重大问题 , 提出了创造性的观点;但从出版的角度而言 , 如果没有流畅、准确、清晰、规范的文字 , 其传播价值又能有多少呢?一个对读者不够友好的作品 , 如何能让读者亲近它 , 又如何能引发交流、分享和讨论 , 进而推动学术研究的进一步发展呢?

作为一位学术编辑,我在工作中常常感到困扰和痛苦
金生鈜 , 浙江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其实 , 语言问题不仅是形式问题 , 更是思想问题 , 是学术伦理问题 。 在《教育研究的逻辑》一书中 , 金生鈜教授就特别关注了学术著作的“文德” , 并旗帜鲜明地指出:“做学问 , 就是要立言维谨 , 也就是说 , 深思、慎思、谨慎地言说 , 是思想的本然品格 。 ”“文辞 , 犹金石也;志识 , 其炉锤也”(章学诚《文史通义》) 。 “文如其人”确是真理 , 因为写作的水平直接反映了研究的水平和思维的水平 , 学术著作就是学者的自画像:研究做得深刻、丰富、完善、成熟 , 自然能胸有丘壑 , 收放自如;而思考不深入 , 材料不充足 , 功夫下得不够 , 研究自然就不成熟 , 磕磕绊绊 , 漏洞百出 。
诚如《教育研究的逻辑》一书所言 , “学术研究是公共交流” , “研究是为了求真……任何研究成果不是简单地为了发表 , 而是为了交流观点 , 辨清道理 , 促进对问题的认知或理解” 。 研究成果若要能够引发有效的碰撞 , 获得积极的回应 , 就必须慎重下笔 , 打磨文字 。对于学术文章的写作 , 书中有不少中肯的建议 , 虽然基本但却至为关键 。 首先是概念和术语 , 不仅定义要清晰准确 , 确保在共同的语境下讨论问题 , 而且要对概念进行分析 , 构建概念框架 , 这个概念框架往往就是一套思想体系 。 研究的语句表达要清晰简明 , 要运用“奥卡姆剃刀”做减法 , 遵循逻辑的简单性原则 。 还要遵循语言的准确性原则 , 因为“在学术研究中 , 准确性是一项责任” , “研究的准确性不高 , 就有可能被击败” 。正如书中所言 , “修辞是为了说理” , “学术论著的语言不能粗制滥造 , 不能扯淡” 。 概念框架的完整严谨、语句表达的简明准确、论证的清晰缜密 , 这些都是学术著作的语言必须达到的基本要求 。 含混模糊 , 迂回反复 , 跳跃断裂 , 没头没尾 , 则是对读者时间和智识的浪费 , 是在给读者制造障碍 。

作为一位学术编辑,我在工作中常常感到困扰和痛苦
其实 , 关于学术著作的文德 , 关于教育研究如何进行 , 书中的论述远比我的转述出彩、有力量 , 借用书中的一段话来结束本文: “一支唯利是图的笔下产生不出任何刚劲伟大的作品 , 写得多不代表写得好 。 只写良知与实在召唤自己去写的文字 , 这是研究者作为求真者寻求表达的方式 。 体会学术的庄严和高远 , 体会学术和人格的相合与砥砺 , 把自己的学术研究贯穿到心灵之中 , 从中可以看出灵魂的指向 , 这样的学术研究就是有血有肉的 , 就是有灵魂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