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未过,蝗灾又来了

有句老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全世界都被新冠疫情搅弄得满头包的时候 , 一场可怕的蝗灾也席卷了东非、中东以及南亚 。蝗灾有多厉害?算下来 , 蝗虫群的规模 , 一平方公里约合有8000万只成年蝗虫 , 一天就可以吃掉3.5万人的粮食 。如今这样规模的蝗灾 , 已经铺满了东非、也门 , 正在往亚洲步步逼近 , 伊朗、巴基斯坦都在受灾区域 。对受灾地区的农民而言 , 蝗虫甚至比新冠病毒更可怕 。 蝗灾所过之处 , 家园尽毁 , 相比蝗灾的暴烈 , 病毒都显得温和 。
疫情未过,蝗灾又来了
蝗灾汹汹截至5月 , 已经有十个国家深受蝗灾之害 。 它们分别是: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吉布提、厄立特里亚、苏丹、南苏丹、乌干达、肯尼亚、坦桑尼亚、也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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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后的基础设施与经济条件 , 也让该地区的蝗灾防治工作困难重重 。图片来源:粮农组织蝗虫中心尽管在受灾国政府与联合国粮农组织的合作治理下 , 今年第一波蝗灾(1~2月)已暂告结束 。 但是 , 情况仍不容乐观 。由于第一波蝗虫已经完成了繁殖工作 , 第二批蝗虫在经历为期三个月的成长周期后 , 极有可能在今年6月卷土重来 。 这个时间正赶上东非一带的农作物收获期 。如果没有提前采取应对措施 , 后果将不堪设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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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一阶段 , 北非萨赫勒地区(Sahel , 撒哈拉沙漠与苏丹草原之间的狭长地带)将直面蝗灾的压力 。图片来源:粮农组织沙漠蝗虫信息处此外 , 由于新冠疫情在全球逐步蔓延 , 东非一带对蝗灾的防治工作也面临着更大的挑战 。一方面 , 疫情期间有关人员无法自由行动 , 这就为受灾地区的信息了解、更新带来了阻碍;另一方面 , 疫情也对地区间的交通运输带来了极大不便 。 对于受灾地区来说 , 向外界购买杀虫农药的工作将变得更加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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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除去生物防治手段 , 目前 , 化学农药仍是杀死蝗虫的主要方式 。图片来源:粮农组织图片/Isak Amin情况有多坏?对肯尼亚来说 , 这波蝗灾的规模是70年来最大的 。 而对埃塞俄比亚以及索马里来说 , 也是25年以来最糟的一次 。联合国粮农组织官员 , 西里尔·费兰德(Cyril Ferrand) , 在接受《东非标准报》采访时说:「一些新冠肺炎的抗疫措施延迟了农药的交付工作 。 按目前喷洒速度 , 如果迟迟没有补充 , 肯尼亚的农药库存很快就会耗尽 。 」因此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内 , 东非一带面临的防蝗压力仍十分沉重 。 仅就东非地区的受灾国来说 , 按照《全球粮食危机报告》的数据推测 , 如果其无法防治第二波蝗灾的到来(或减轻蝗灾影响) , 下半年将有2500万人(或者更多)陷入粮食短缺的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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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粮食的争夺 , 是人类与蝗虫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点 。图片来源:粮农组织图片/Sven Torfinn也因为如此 , 在当地居民的认知中 , 相比新冠病毒带来的致死威胁(6.4% , 基于5月22日全球统计数据计算) , 下半年可能到来的饥荒才是更严重的危机 。毕竟 , 饥饿的致死率要远远超过历史上的大多数病毒 。问题是 , 这场严重的蝗灾从何而来 , 是怎么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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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灾始末蝗灾的罪魁祸首是——沙漠蝗虫(desert locust , 科学名称:Schistocerca gregaria) 。不同于东亚、东南亚地区常见的东亚飞蝗(Locusta migratoria manilensis) , 沙漠蝗虫主要分布在中东、北非一带的沙漠地区 。 它们更偏爱干旱或半干旱的生活环境 , 在一般情况下 , 沙漠蝗虫数量不多 , 规模不大 , 与人类之间往往相安无事 。一般状态下 , 沙漠蝗虫其实就是我们通常见到的草蜢(Grasshopper) , 通常颜色是绿色的 , 当草蜢数目激增 , 挤成一团时 , 会互相摩擦后腿毛 , 这会刺激中枢神经释放一种血清素(Serotonin) , 此时草蜢的个头会变大 , 颜色变黄 , 翅膀与脑袋也变大 , 同时食量与繁殖能力同时激增 , 并且习性从独行侠演变成群居动物 。于是草蜢变成了沙漠蝗虫 , 并聚集成灾 。 而且 , 此时他们的行动能力大大加强 , 在合适天气 , 有风力相助的话 , 能迁移到150公里到200公里以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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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蝗虫的食谱十分庞杂 , 几乎所有的地表植被都可以成为它的食物 。 也正因为如此 , 蝗群所过之处往往会引发严重的粮食危机 。图片来源:美联社/BEN CURTIS草蜢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变出一场蝗灾来 , 需要一些极端的外部条件出现才有可能 。不过 , 凡事就怕万一 。地球近年来的气候变迁 , 让这样的条件出现了 。2018年5月 , 一场少见的气旋风暴 , 50年也不过三次 , 梅库纳(Cyclonic Storm Mekunu)登陆阿拉伯半岛 , 为半岛南部的沙漠地区带去了丰沛降水 。 在此轮降水的助力下 , 该地区的地表植被得以蓬勃生长 。而生活在这里的沙漠蝗虫 , 则因为食物的充沛、繁殖环境的适宜 , 在数月内将族的群规模扩张了近400倍 。一般来说 , 随着沙漠的环境重归干旱、地表植被被沙漠蝗虫「啃食殆尽」 , 该族群的规模将逐渐回归正常 。不幸的是 , 2018年10月 , 新的气旋风暴卢班(Cyclonic Storm Luban)登陆阿拉伯半岛 。 由此 , 沙漠蝗虫迎来了第二波繁殖高峰期 。 截至2019年3月 , 该地区沙漠蝗虫的规模增长了近8000倍 。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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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阿拉伯海上形成的气旋风暴卢班 , 同样为沿途的国家带来了严重的经济损失 。图片来源:Wikipedia不难想象 , 该地区规模有限的地表植被 , 已经无法满足沙漠蝗虫的生存需要 。 因此 , 向外扩张成了它们的必然选择 。 除了一部分沙漠蝗虫仍留守在阿拉伯半岛(也门受灾最为严重) , 其余的分东、西两路向外迁徙扩张 。先说向东的这一支 。在途径伊朗南部狭长的平原山地后 , 沙漠蝗虫便顺着西南季风大规模进入到南亚地区 , 巴基斯坦与印度两国便深受蝗灾之害 。不仅如此 , 因为西南季风盛行于每年的夏季 , 所以蝗灾在2019年6月的南亚闹得格外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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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亚地区 , 这支远道而来的蝗虫群为当地的农业生产带来了严重破坏 。图片来源:法新社图片/ARIF ALI那么 , 这场蝗灾会影响到中国吗?毕竟 , 巴、印两国均与中国接壤 。 沙漠蝗虫是否会继续向东进入中国?倒不必太过担心 。由于青藏高原(平均海拔4500米)的阻隔 , 沙漠蝗虫很难通过青藏高原进入中国(借助季风 , 沙漠蝗虫最高可飞至海拔3000米左右) 。 不过 , 借道缅甸 , 沙漠蝗虫仍有可能进入云南、广西一带 。我们之前也提到过 , 沙漠蝗虫更偏爱干旱或半干旱的生活环境 。 考虑到东南亚与中国西南部潮湿的环境 , 沙漠蝗虫也很难在这些区域大规模繁殖 。 但是 , 在蝗灾危机正式解除前 , 我们仍不能对此掉以轻心 。接下来 , 再说向西的这一支 。由于也门国内内战的持续进行 , 大片农田的农药喷洒工作无法正常进行 。 而这 , 就为沙漠蝗虫向西迁徙提供了便利 。在气流的帮助下 , 沙漠蝗虫在2019年10月飞过红海与亚丁湾、进入东非地区(沙漠蝗虫日飞行距离最远约为150公里 , 而阿拉伯半岛与东非地区之间的最窄处约为30公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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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曼德海峡位于也门与吉布提之间、连接着红海与亚丁湾 , 最窄处约为30公里 。图片来源:Wikipedia尴尬的是 , 受印度洋厄尔尼诺现象的影响 , 气旋风暴帕万(Cyclonic Storm Pawan)在2019年12月登陆东非地区 。 由此带来的丰沛降水 , 既滋润了这片土地 , 也「滋养」了更多的沙漠蝗虫 。最终 , 遮天蔽日的沙漠蝗虫汹汹而来 , 带来了严重的蝗灾破坏 。新冠+蝗灾 , 堪称2020年上半年最为致命的双重暴击 。2020年 , 实乃灾年 。人类 , 也退无可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