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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龙网_原题为 义海情天:费城第六街区黑人小伙们的在逃人生
爱丽丝·戈夫曼的《在逃——一个美国城市中的逃亡生活》总是令我想到自己十多年前完成的豫北盗区田野调查的当地语言 , 她的“盗区”在费城的第六街区 , 它又代指帮(gang) 。 她用“街上的”(street)和“干净的人”(decent)来区别有犯罪记录在逃的黑小子们和过着正常生活不和警察、看守所的司法系统打交道同样生活在盗区的普通人 , 而豫北语言的称呼是“横鬼”和“主儿人家” 。 追随一幕幕“在逃”场景 , 发生在1930年代的豫北匪患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 他们逃 , 当官兵追捕到“沙滩柳林”时 , 他们的身影消失了 。 斯科特的“左米亚”(zomia)概念创造出来后 , 为匪患滋生、剿匪不力增加了生态解释 , 但是相较于坚壁清野的社会控制手段 , 逃跑艺术残存的浪漫主义终会荡然无存 。 爱丽丝以逃跑、警察追捕、警察破门而入等“在逃”场景的统计语言来量化第六街区不断上升的在逃人数以及抓捕警力投入的上涨 。 在大数据的信息社会 , 社会控制的技术支持系统已经远远超出了物理、地理性质的警力布控和人力摸排所能达到的力度和范围 , 可以说 , 人的生理存在、行踪轨迹以及通话记录等任何“有迹可查”已经转化为信息录入计算机 , 生活在抓捕阴霾下的第六街区的黑小子们 , 永远洗不干净的犯罪履历 , 在逃、被抓、服刑出狱、在逃……清零的停滞状态——爱丽丝用清晰的统计语言和法律程序一样冷酷的医疗语言揭示了第六街区碾转于绝望与失望之间的生活世界——它是有血有肉的生命在司法系统滥用暴力、威胁、离间等手段将爱与信任撕裂得粉碎的冷酷现实面前的挣扎和继续 。 爱丽丝穿梭于盗区和学术世界 , 在她应该属于的世界等待恐惧和惊吓在她身体中的反应慢慢消逝 , 近似“创伤后应激障碍” , 在精神上 , 她已经和第六街区无法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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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逃》是《人行道王国》的作者米切尔·邓奈尔参与指导“分娩”的作品 , 两部作品在关注美国黑人问题社会治理的时间节点上有着相通之处:纽约市推行的“生活质量”政策针对街头流浪汉取缔乞讨、睡在公共场所等流浪行为 , 构成最近严厉打击犯罪的法律和实践;而爱丽丝从治安严厉的第六街区和数以百万计的在监狱里进进出出的年轻黑人男性 , 切入的是当前针对黑人的瞄准式拘押——美国进入一个针对有色人种贫民社区加大惩罚的新时代 。 相较于纽约第六大街的书贩和拾荒者群体 , 费城第六街区和暴力相处的民族志场景无论是题材还是参与观察的方式都要更加特殊、更具风险甚至“反日常”伦理 。 而在爱丽丝受到惊吓脆弱的时候 , 米切尔在一旁安抚并把自己的宿舍提供给她 。 长达六年的盗区田野 , 爱丽丝卷入警察搜查、被带到警局进行一个半小时的审讯乃至自发加入卓克被枪杀后的寻仇行动 , 她的田野工作引发的部分争议也就来自于此 。 我不拟讨论参与观察方法论的适度问题 , 而试图将爱丽丝使用冰冷的法律、医疗、统计语言与痛楚、羞辱和愤慨等复杂情感交织的“代入感”结合起来 , 正是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叙事手法 , 让《在逃》与那些并没有身负逮捕证、假释期和法院传票但是同样生活在公民权不断被剥夺的专制体制之下、忍受贫困与暴力的人们感同身受 , 不忍卒读而又一读再读 。
稿源:(澎湃新闻)
【】网址:/a/2020/0517/gxnews164388.html
标题:生活■义海情天:费城第六街区黑人小伙们的在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