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在路上汉中洋县天宁禅寺里的那颗白果树

_本文原题：汉中洋县天宁禅寺里的那颗白果树
出洋县城东，有自秦岭北来的一条小河，汩汩涌入城南的汉江。这条河原本叫什么名字，没有人知道。也许有一个阿猫阿狗的丑名字，也许没有，正如古时候那些已嫁的妇女，只有一个隶属于夫家的某某氏的称谓，以表示这个妇女曾经的存在。这条被称作天宁寺河的小河，也许因为流经一座被人们称作天宁寺的庙宇，才被人们冠以这样的一个名字。那肯定是一座声名显赫的寺庙，肯定有无比光鲜的外表和巨大的法力，让无数的人顶礼膜拜。我想，那条小河肯定以寺为荣……小河一定聆听过袅袅梵音，见证过顿悟的善男信女，当然，它肯定在曾经的某一刻，为寺庙的坍塌而难过，而流泪，只不过，人们看不到它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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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天宁寺不知在何年何月坍塌了，据说是因为一只老鼠碰倒了燃烧的红烛，而那些被供物养得白白胖胖的僧人，因为嗜睡而让大火烧塌了绵延的天宁寺。大火熄灭之后，已经不能吃苦的僧人们做鸟兽散，去别的寺庙做一名念经的寄食客。
一座坍塌的寺庙，从此烟消云散，只有这条以天宁寺冠名的小河，依然泛涌着关于天宁寺记忆的浪花……不，关于天宁寺遥远的记忆，不仅仅存在于这条河的浪花中，还存在于依然健在的，据说就生长在曾经辉煌的天宁寺禅院里的那棵白果树。这棵依然根深叶茂的大白果树，就在天宁寺河的东岸，就在曾经被改做县农场的那个大院子里。它就那样倔强地站着，聆听四季悦儿的水声。在春风中发芽泛绿，迎接每一个春阳的抚慰。在夏日里如冠如伞，聆听百鸟争鸣。在秋日里幻化成如金的壮美，静谧成月亮的模样。在冬日里用冷硬如铁的枝杈，刺痛霜雪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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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棵禅味的树，抛却了僧人们的世俗，满载了佛的顿悟，在空旷的原野上屹立着，直到永远。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红卫兵们要砍掉它的头颅，因为总有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它的脚下祈祷。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这棵大树因为农场的濒临倒闭而险遭砍伐，人们想出售它的木材，为那些工人换取糊口的粮粥。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农场改制，拥有它的私人老板想要将它连根拔起，卖到异地，赚取数万元的利润。所有这些鬼魅的伎俩，都被那些好心人识破并一一阻止。现在，那座寺庙已去，那些僧人已去，那些想戕害它或者要将它占为己有的人大都已远去。只有它依然挺立如初，依然听小河美妙的歌唱，依然有善男信女去顶礼膜拜，那些祈求平安幸福的红布幡挂在它的枝头，就像绽放的花朵，带给人满眼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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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棵给人幸福的树。它依然在夜里静悄悄地开花，也许是在浩荡的春风里，也许是在清冷的月光中，只在那么短暂的春夜里，开放几小时并不算美丽的花……人们说，白果树只在夜色里开花，也只在同一天夜里凋零。至于白果树的花到底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没有人知道。因为， “看见白果树开花会带来灾难” ，这是很小的时候，爷爷告诉我的。也许，白果树只想将丰硕的果实奉献给人们，至于花嘛，它觉得自己不该为花瓣炫耀。白果成熟的季节，北风已经萧瑟寒凉。那些橙色的果实从枝头掉下来，碎成淡淡的花瓣，有成群的鸟儿争抢着啄食。住在附近的人，纷纷去捡拾那些白果。白果晾干了，便成为椭圆形的银色坚果。人们用它熬粥，更多的人将它兜售，用以换取一日三餐所用的油盐酱醋。小贩们则在街角支起一口铁锅，将白果放进锅内加热的河沙里不停地翻炒，那些白果就开始炸裂，呈现出润玉般透明的光泽，那种甘甜中裹挟着一丝微苦的白果香味就弥漫了整条小街。这种阔气的吃法是属于城里人的。母亲会在灶膛的灰烬里埋上十几粒白果，等到噼啪声此起彼伏，她会将温暖美味的白果送进我们三兄弟的嘴巴，就像一只回巢的母鸟，用喙喂食巢里的幼鸟。都说乌鸦反哺，等到我们开始懂得反哺的时候，岁月早已让她满口的牙齿脱落殆尽，咀嚼那些看似柔软的白果，于她已经成为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多么希望回到在灶膛里烧烤白果的岁月里去呀。分页标题
这还是一棵美丽无比的树。那种扇形的树叶被秋风皴染成金块般的颜色，辉煌成一道亮丽的风景。那一片片金黄色的小扇子一样的叶片，被人们当作书签，当作对年少青春的记忆。我曾经无数次在求学的路上从它面前走过，最初是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前座，后面是同样年幼的哥哥，尔后是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前面换成了更年幼的弟弟。每个金黄的深秋，父亲都会在那棵树下停留片刻，看着我们追逐随风翻飞的像蝴蝶一样有着金色翅膀的白果树叶，看着我们将那些美丽的树叶收藏在书的扉页里。我也曾偷偷地将最好看最完美的那片树叶放在同桌的书本里，看她如获至宝般的喜悦与兴奋。后来，我自己骑上了自行车，去居住在白果树附近的村庄挨家挨户收取那些诸如每家三元钱的屠宰税和屈指可数的只售卖油盐酱醋针头线脑的小商店里几元钱的营业税。从树下路过，总会抬头仰望，仰望它华盖一样巨大的树冠，欣赏它春夏季节的青春勃发，感受它秋日里金黄色的收获与幸福，还有，冬日里的那种肃穆与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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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路过白果树，看到人们在树下收集它扇子一样的树叶，原来，白果树叶和白果树果实已经被加工利用，成为一种制作保健药物的原料。我的朋友谢自建女士在离白果树不远的工业园区创建了“子健药业” ，专门以白果树叶和果实为原料，加工制作各种保健药物和食品，范围之广出乎我的意料。更重要的是，她的工厂已经成为带领贫困户脱贫致富的家园，那漫天遍地的白果树已经成为贫困户的摇钱树。她提供资金为贫困户购置白果树苗和化肥，让他们成片种植白果树。为他们聘请专业技术人员，按照市场价格回收树叶和果实，让他们尽快致富。还让那些贫困户入厂务工，尽可能地增加收入。我就在心里为她祈福，为那些贫困户祈福，祈求他们的生活一如满树金黄的色彩，光明而温暖。
天宁寺河依然在汩汩流淌，它身旁的那棵白果树依然生机勃勃。惟愿时光静好，惟愿岁月不老，惟愿幸福如那漫天飞舞的金黄色的白果树叶，在风中快乐奔跑。
【汉中在路上汉中洋县天宁禅寺里的那颗白果树】作者投稿：一羽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