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系列十四：淝水之战之四：苻坚扶持代国与谢玄建立北府

这段时期，北方的代国逐渐隐定强大。早在公元373年夏，代王拓跋什翼犍就派使者燕凤向前秦进贡。第二年，拓跋什翼犍出击他的对手匈奴酋长刘卫辰。刘卫辰逃到南边。
公元376年十月，刘卫辰被代国所逼，向前秦求救。秦王苻坚任命幽州刺史行唐公苻洛为北讨大都督，率领幽冀二州的十万兵马击代；并派并州刺史俱难、镇军将军邓羌、尚书赵迁和李柔、前将军朱肜、前禁将军张蚝、右禁将军郭庆率领步骑二十万，东出和龙，西出上都，分别和苻洛会合，以刘卫辰为乡导。苻洛是苻菁的弟弟。
十一月初一，日食。代王拓跋什翼犍派他手下的白部和独孤部往南抵御秦兵，但都无法战胜。拓跋什翼犍又派南部大人刘库仁率领十万骑兵抵御秦兵。刘库仁是刘卫辰的族人，拓跋什翼犍的外甥。他和秦兵在石子岭大战，结果刘库仁大败。拓跋什翼犍生了病，因而不能亲自带兵，只好带领各部落逃到阴山的北面。漠北的许多游牧部落也全都背叛代国，四面骚扰，让逃来的代人无法在这一带放牧。拓跋什翼犍只好再次南渡来到漠南。后来听说秦兵稍稍退却，拓跋什翼犍便在十二月回到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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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拓跋什翼犍把代国的一半分授给弟弟拓跋孤。拓跋孤去世后，继承他的儿子拓跋斤治国失职，招致民众的怨恨。拓跋什翼犍的世子拓跋寔和弟弟拓跋翰都早死，拓跋寔的儿子拓跋珪年龄还小。慕容妃的儿子阏婆、寿鸠、纥根、地干、力真、窟咄都比他年长，所以代国的继嗣还无法确定。当时秦兵还在君子津，各个儿子每夜手持兵器警卫。拓跋斤便趁机劝说拓跋什翼犍的庶长子拓跋寔君说：“大王将立慕容妃的儿子为嗣，打算先杀了你。所以近来他的儿子们每夜都穿着甲胄，拿着兵器环绕庐帐，就是等待时机发动政变。”拓跋寔君信以为真，就杀了他的弟弟们，并弑杀了拓跋什翼犍。
当夜，拓跋什翼犍的儿媳妇们以及部落的人跑来告诉秦军。秦将李柔和张蚝急忙带兵直趋云中。拓跋什翼犍的部众都逃散了，于是国中大乱。拓跋珪的母亲贺氏带着拓跋珪投奔贺讷。贺讷是鲜卑东部大人贺野干的儿子，也是贺氏的兄弟。
秦王苻坚召见代的长史燕凤，问他代国为何大乱。燕凤具实相告。苻坚说：“天下的恶人是一样的。”便捉拿了制造内乱的拓跋寔君和拓跋斤，把他们带到长安，车裂处死。苻坚想把拓跋珪迁徙到长安，但燕凤再三请求说：“代王新近刚刚去世，部下又都叛散。他遗留下来的孙子年幼，无法统摄。代国的别部大人刘库仁，勇敢而有智谋；铁弗卫辰（即刘卫辰），狡猾多变，这两人都不能单独任用。陛下应当把他们的部落一分为二，让这两人统领。他俩历来有深仇大恨，但势力有限，都不敢先发难。待到代王的孙子稍微年长时，再立他为嗣。这样陛下对代国就有存亡继绝的恩德，使他们的子子孙孙永远成为不侵不叛的臣属。这是保安边境的良策。”苻坚觉得有理，便将代国的民众分为两部，黄河以东属刘库仁，黄河以西属刘卫辰，各自拜受官爵，让他们统领自己的部众。贺氏带着拓跋珪归独孤部，和南部大人长孙嵩和元佗等人都归依刘库仁。行唐公苻洛觉得拓跋什翼犍的儿子拓跋窟咄年长，便把他迁到长安。苻坚让拓跋窟咄进入太学读书。
苻坚又将他们的部落分散在原来的汉鄣边地区，并在那里设立卫尉和监行事，底下配有一定的官吏，劝导民众从事各种营生的行业。同时还在每五个男丁中抽三人服役，为了这地区的发展安定，苻坚还优待他们，免除了头三年的税租。他们的部落酋长每到年终必须入朝献贡，部落民众的出入受到限制。苻坚曾到太学，召拓跋窟咄问道：“中国用学习来修身养性，而人的寿命很长。漠北民众吃的是牛羊这么好的东西，而人的寿命却不长。这是什么原因？”拓跋窟咄答不上来。苻坚又问：“爱卿种族中如果有可以为将的人，可以召他们来让国家任用。”拓跋窟咄说：“漠北人只能捕捉六畜，骑马奔跑，追逐有水有草的地方而已，怎能为将！”苻坚又问：“他们都好学吗？”拓跋窟咄答道：“如果不好学，陛下干吗让人教臣？”苻坚喜欢他的回答。分页标题
刘库仁招抚离散的部落民众，恩信卓著。他还事奉拓跋珪勤勉周到，不因为他的废兴而改变。他常跟几个儿子说：“这孩儿有夺取天下的大志，今后必能恢复和兴隆祖先的事业。你们大家要恭谨地对待他。”苻坚奖赏刘库仁的功劳，加他为广武将军，还送给他幢麾鼓盖。
刘卫辰不甘愿位在刘库仁之下，非常愤怒，便杀了前秦五原太守反叛。刘库仁带领部落出击并打败刘卫辰，追击他直到阴山西北一千多里的地方，俘获了他的妻儿。刘库仁接着又袭击库狄部落，将他们迁徙到桑干川。不久之后，苻坚任命刘卫辰为西单于，总督河西的各个少数民族，治所在代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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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秦阳平国常侍慕容绍私下跟他兄长慕容楷说：“秦仗恃它的强大，不断征伐，非取胜不可。他们北戍云中，南守蜀汉，转战万里，一路上饿死的人到处都是。他们士兵疲惫于外，民众贫困于内，危亡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冠军叔（指慕容垂）仁义智慧，气度英拔。他必能恢复燕的皇运，我们大家只要爱护自身等待时机而已！”
当初，秦人征服了凉州后，商议是否去征讨西障的氐民和羌民。苻坚说：“他们的部落杂居，没能统一，因此不会成为中国的大患。应当先抚谕他们，征收他们的租税。如果他们不服从命令，然后再征讨他们也不迟。”便派殿中将军张旬前往那里宣慰，又派庭中将军魏曷飞率领二万七千骑兵跟随。魏曷飞很气西障的氐民和羌民仗恃险要不肯降服，便纵兵出击，大掠而归。苻坚因为他违抗命令感到愤怒，将魏曷飞打了二百鞭子，并杀了前锋督护储安向氐民和羌民谢罪。氐民和羌民非常高兴，降服前秦并入朝贡献的多达八万三千馀部落。雍州平定之后，那些早先因乱流寓到河西的豪门士族，苻坚都听任他们回到家乡。
苻坚因为关中经常不是水灾就是旱灾，便提议依照战国时修郑国渠和汉武帝时修白渠的方法，发动王侯以下以及豪门富户的家僮和奴隶三万人，开发泾水上源，挖凿山梁，修建堤坝，通渠引水，好灌溉干旱的农田。到第二年春天水渠建成，百姓十分依赖渠道带来的利益。苻坚又因为凉州新近刚刚归附，便免除他们一年的租赋。并为被举荐为“为父后”（有多种解释。有人认为是继承父亲的，但这说法没有说服力。我更倾向认为是为鳏寡的父亲再娶继母的儿子，因为他孝顺）的赐爵一级，为被举荐为“孝悌力田”（既孝敬又努力耕田）的赐爵二级。他还赐给孤寡年老的百姓不同数量的谷物棉布，每一百户女户主中赐给牛一头和酒十石。同时让天下人大宴三天。
公元377年春，高句丽和新罗以及西南许多少数民族都派遣使者入贡前秦。后赵原来的将作功曹熊邈多次跟苻坚说起石氏宫室里乐器玩物的丰盛，苻坚便任命熊邈为将作长史，领尚方丞，大肆修建用金银装饰的船舰和兵器，非常精巧。慕容农私下跟他父亲慕容垂说：“自从王猛死后，秦的法制日益颓废。现在又开始讲究奢侈，我看他们的灾殃快来了。图谶上说的很快就会应验。大王应当接纳英雄豪杰以顺应天意，不能错过这一时机！”慕容垂笑道：“天下的大事不是你能了解的。”
同时，东晋征西将军桓豁上表任命梁州刺史毛宪祖负责沔北的军事，任命兖州刺史朱序为南中郎将、负责沔中的军事，出镇襄阳，以保卫北方边境。
秋七月，东晋任命尚书仆射谢安为司徒，谢安辞让不拜。朝廷又加他为侍中、负责扬、豫、徐、兖、青五州的军事。
不久，征西大将军兼荆州刺史桓豁去世，终年五十八岁。朝廷追赠他为司空，赠钱五十万，布五百匹，派使者持节去监护他的丧事。桓豁字朗子，他的名誉虽然赶不上他弟弟桓冲，然而也很有器度。当初，桓豁听说苻坚国中有歌谣说：“谁谓尔坚石打碎” ，便都用石作为他二十个儿子的名字想应验那首歌谣。分页标题
冬十月，朝廷任命桓冲负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的军事，兼荆州刺史；又任命桓冲的儿子桓嗣为江州刺史。桓冲即将出镇江陵时，孝武帝在西堂为他饯行，还赐钱五十万给他。朝廷还用酒三百四十石、牛五十头犒赐文武百官。谢安送桓冲到溧洲。
桓冲因为秦人的强盛，便打算移驻江南，上奏说：“自从中兴以来，荆州的治所，经常根据时局而转换。臣的亡兄桓温因为石虎的死，想收复中原，觉得江陵道路方便，当即把治所安置在那里。事过境迁，局势无常。而且军事这东西讲究诡诈，经常故意示之以弱。如今臣觉得应当把重心全放在江南，江北的卫戍可以减轻。南平孱陵县界内，有个叫作上明的地方，土地肥沃，可以屯田资助军人。它地处东吴时的乐乡城上头四十余里，北靠大江，西接三峡。如果敌寇前来送死，那么古时的郢都以北可以坚壁不战，而从水路接济上明，路不算远。我们可以乘敌军疲惫，轻而易举地消灭他们。臣身居朝廷之外，可以随机应变地处理问题。”朝廷准奏，桓冲于是从江陵迁镇到上明，派冠军将军刘波守卫江陵，咨议参军杨亮守卫江夏。
朝廷又任命五兵尚书王蕴负责江南的军事，假节，领徐州刺史；任命征西司马领南郡相谢玄为兖州刺史，领广陵相，负责江北的军事。王蕴坚决辞让徐州，谢安说：“您身居皇后父亲的重任，不应该妄自菲薄，愧对时代的机遇。”王蕴这才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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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乱华系列十四：淝水之战之四：苻坚扶持代国与谢玄建立北府】当初，中书郎郗超自以为他父亲郗愔位遇应在谢安之上，而谢安入掌大权，郗愔却当个无关紧要的官职，因此经常愤懑形于辞色，于是和谢氏有嫌隙。当时朝廷正以前秦为忧，下诏寻求可以镇御北方的文武良将。谢安让他兄长的儿子谢玄应诏。郗超听说后，叹道：“谢安的明察，能够违背众人的意见，举贤不避亲。而谢玄的才干，足以不辜负他叔父的举荐。”大家陡不以为然。郗超说：“我曾经和谢玄一道在桓公府上办差，见识过他的才干，就是一些小事他也处理得恰到好处。所以知道他绝对胜任。”
谢玄字幼度，少年时就聪颖有悟性，和堂兄谢朗一道被叔父谢安所器重。谢安曾为了戒约自己的子侄们，问他们说：“作父兄的为什么总要干预子弟的事，让他们往好的方向发展？”大家都答不上来，只有谢玄答道：“譬如芝兰玉树，总想让它们能够生长在庭院里。”谢安听了非常高兴。谢玄小时候喜欢佩带紫罗香囊，谢安不喜欢，但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便跟他游戏打赌，然后将香囊取走后烧掉了。谢玄从此也就不再佩带香囊。比及年长，谢玄有经纬国家的才干，屡次受聘而不肯就任。谢玄后来和王珣一道被桓温聘为助手，一道受到桓温的重视。谢玄接着转为征西将军桓豁的司马、领南郡相、负责北征的军事。
当下谢玄招募骁勇的壮士，得到彭城人刘牢之等不少人。刘牢之字道坚，他曾祖父刘羲，因为善于射击而受到晋武帝的重用，历任北地和雁门太守。父亲刘建有军事才干，担任过征虏将军。刘家世代都以壮勇著称。刘牢之的脸紫赤色，胡须和眼睛都十分惊人，而且沉着刚毅，足智多谋。
谢玄北镇广陵（今江苏扬州）后招募到的勇士中，除刘牢之外，还有东海人何谦、琅邪人诸葛侃、乐安人高衡、东平人刘轨、西河人田洛以及晋陵人孙无终等人，他们都因为骁敢勇猛而应选。谢玄任命刘牢之为参军，率领精锐作为前锋，百战百胜。因为广陵也称京口或北府，所以谢玄的兵马被称作“北府兵” ，敌人非常畏惧他们。待到苻坚的将领句难南侵时，谢玄率领何谦等人前去抵御。刘牢之在盱眙袭击了句难的辎重，获得了他的运粮船，因功升迁为鹰扬将军、广陵相。分页标题
十一月，护军将军兼散骑常侍王彪之去世，终年七十二岁。当初，谢安打算增修宫室，王彪之说：“中兴之初，用东府作宫殿，十分节俭简陋。苏峻之乱后，成帝在兰台临朝，宫廷破落得不蔽寒暑，所以不得不营造新宫。跟汉魏时期相比当然算是节俭，但跟刚过江时相比则算是奢侈的。如今敌寇十分强大，我们怎能大兴工役，劳扰百姓！”谢安说：“宫室过于弊陋，后世会以为我们无能。”王彪之说：“凡是担任天下重任的人，应当保国宁家，治理政事，怎能以修缮宫室为能？”谢安不能改变他的主意，所以在王彪之在世期间，一直没有营造新的宫殿。
十二月，临海太守郗超去世，终年四十二岁。当初，郗超结党于桓氏，因为父亲郗愔忠于王室，就不想让他知道。待到自己病重时，郗超拿出一箱书信给他的门生，说：“我父亲年迈，我死之后，他如果哀伤过度而影响到寝食时，可把这箱东西给他。不然的话就把它给烧了。”后来郗愔果然哀伤过度而生病，门生就把那箱书信给了郗愔，其中都是郗超和桓温秘密的书信来往。郗愔非常生气地说：“这小子死得太晚了！”便不再痛哭了。郗超所交的朋友，都是一时的俊秀。即使寒门后进，郗超也照样和他交好。他去世时，不论贵贱，前来操笔为他写悼词或挽联的多达四十余人，可见他被大家景仰的程度。王献之兄弟，当郗超还在时，每次见到郗愔，总是提着鞋子恭敬地问候他，很有甥舅的礼貌。待到郗超死后，他们见到郗愔却总是很怠慢，穿着鞋等候，请吃饭时也总是找借口推辞回避。郗愔经常慨然感叹道：“假如嘉宾（郗超字）不死，你们这鼠子辈胆敢这样无礼！”郗超对名人隐居很感兴趣，每有能够辞去荣华富贵拂袖而去的人，郗超总会为他们盖屋宇，作器服，甚至为他们雇佣仆人，即使花费百金也舍得。沙门僧支遁以清谈著名于世，当时的风流人士和朝野权贵，无不崇敬他，认为他对微小事物的观察，比得上正始的玄学。而支遁也很看重郗超，认为他是一时的俊杰。两人互相非常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