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言■敢和海明威掐架的小冤家福克纳


1961年七月二日 , 海明威把双膛火枪塞进嘴里 。 远在弗吉尼亚的福克纳得知海明威死讯时 , 未知原因就直接说:“他是自杀的 。 ”
这两位从未谋面却隔空唇枪舌战过N次的老冤家 , 成了最了解对方的人 。

译言■敢和海明威掐架的小冤家福克纳
本文插图
细细说来 , 这两人还算是同门师兄弟 。 福克纳比海明威早出生一年 , 晚去世一年;二人都收到《小城畸人》作家舍伍德的启发 , 作品也受到舍伍德推荐并得以出版;海明威成名在前 , 而二者却是福克纳先拿了诺贝尔奖 。 在两人认识之前 , 福克纳就在一次采访中对海明威大加赞赏 , 说后者是同时代最优秀的作家 。 早年福克纳在好莱坞去写电影脚本维持生活时 , 海明威也称赞过这个默默无闻的后辈 。
一次 , 福克纳在一次演讲中谈及最优秀的五个作家 , 将自己排在第二 , 海明威排在第四位 , 理由是海明威没勇气 , 从没用一条腿爬出来过 , 从没使用过一个得逼着读者查字典看用法对不对的词 。 怎么 , 是你福克纳飘了 , 还是我海明威拿不动刀了?海明威托军人朋友给福克纳写信 , 说明自己在做战地采访人员时的英勇举动 , 福克纳回信解释 , 并给海明威也写了短信道歉 , 海明威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 大度回信 , 还在信中对福克纳大加赞赏 , 还要要联手打败其他作家 。 这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书信来往 。

译言■敢和海明威掐架的小冤家福克纳
本文插图
还有一次 , 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即将出版 , 编辑请福克纳写一篇书评 。 福克纳却认为这篇书评不必写 , 理由是虽然海明威说过作家需要像狼那样抱团 , 但他显然不是那种需要抱了团才能在狼群中像狼、而落了单就仅仅是一条狗的那种作家 。 这话意思是好话 , 但怎么都不是味儿 。 惹得海明威大怒 , 给朋友写信吐槽 , 说自己就算是狗 , 也能写出一部更好、更直接了当的作品 , 不用耍那套花架子 。 之后 , 两人也曾互评对方作品 。
海明威死后的第二天 , 福克纳还补刀说:海明威显示的无畏与男子汉气概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伪装 。 ”而他“不喜欢一个走捷径回家的人 。
和海明威相比 , 他性格阴沉孤僻 , 两人虽然互看不顺眼 , 但总能在给予对方好评的同时 , 又刀刀见血地对对方作品的缺陷进行抨击 。 “文人相轻 , 自古而然” , 国内外皆是如此 。

译言■敢和海明威掐架的小冤家福克纳
本文插图
福克纳笔下的《烧马棚》讲述的是美国内战以后南方白人佃农阿伯纳·斯诺普斯一家的生活 。 父亲阿伯纳脾气暴躁 , 习惯用烧马棚的方式解决一切与邻居或雇主之间的冲突与矛盾 。 当他因为与邻居哈里斯先生发生矛盾 , 雇人烧毁了后者的马棚而被告上法庭 , 他最小的儿子沙多里斯·斯诺普斯为了家庭亲情 , 为了父亲免于处罚 , 被迫出庭为父亲做伪证 。 然而 , 这个十岁的孩子本能地感觉到父亲的做法有违法规 , 有悖道义 , 他在忠实于家族血统和坚持公平正义的抉择中痛苦地挣扎着 。 他曾经希望父亲能从此有所改变 , 但是当他们与新雇主德斯潘少校发生摩擦时 , 父亲又一次不顾他和母亲的劝阻执意要去烧毁少校家的马棚 。 这是压垮沙多里斯的最后一根稻草 。 他终于无法按捺内心的冲动 , 跑到少校家去报信 。 父亲的计划失败了 , 沙多里斯也无法回家面对父亲 , 他只能独自一人去寻找新的生活 。
精彩片段
治安官坐在杂货店里 , 一股子的奶酪味道 。 房间里挤满了人 , 小男孩蜷缩在屋子后面的酒桶上 , 他确信自己闻到了奶酪的味道 , 还有些别的味道夹杂着:从他坐着的地方能看到架子上密密麻麻码着罐头 , 方的、圆的、还有不规则形状的 。 他的胃正注视着罐头上的商标 , 那些字他是不认识的 , 但小银鱼弯弯的身子围着小辣椒的图案倒也不难认 。 他确信闻到的奶酪味道 , 夹杂着肠胃察觉到的密封的肉的味道 , 顺着偶尔吹来的风时不时飘过来 。 还有些味道和感觉一直萦绕着 , 其实大多是绝望和伤心 , 倒并不是害怕 , 往常那股热血往上冲的劲儿又来了 。 治安官面前的那张桌子他根本看不见 , 可他的父亲及父亲的敌人(他在绝望中想道:也是我们的敌人 , 是我和他的敌人 , 那可是我父亲呢 。 )正坐那儿 。 虽然看不见 , 但倒还听得清楚他们说话 。 他父亲还没开口 。 “但是 , 哈里斯先生 , 您有什么证据呢?” 分页标题
“我说了 , 他的猪跑到我家玉米地了 。 我抓个正着 , 然后给他送回去 。 但他家没有栅栏可以圈住猪 。 我就这么跟他说的 , 提醒了他一下 。 第二次我就把猪关在了我的围栏里 。 他来领猪回去的时候 , 我还给了他铁丝 , 够他修好自己的围栏了 。 第三次我就把猪关起来啦 。 我去他家 , 发现我送给他的铁丝还绕在院子里的轴上 。 我跟他说 , 只要他付给我一美元的围栏费 , 他就可以把猪领回去 。 当天晚上 , 就有个黑人拿来一美元 , 领走了那只猪 。 那倒是个我不认识的黑鬼 。 黑鬼说 , ‘他让我告诉你木头和干草可能会烧起来 。 ’我问道 , ‘你说什么?’‘他就让我这么告诉你’ , 黑鬼跟着说道 , ‘木头和干草会烧起来 。 ’那晚我的马棚就烧起来了 , 虽然牲口们都被抢出来了 , 但马棚烧没了 。 ”

译言■敢和海明威掐架的小冤家福克纳
本文插图
“那个黑鬼呢 , 你抓到他了吗?”
“我跟你说了啊 , 我不认识那个黑鬼 。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 。 ”
“但 , 这不是证据啊 。 你明白吗 , 这不是证据啊 。 ”
“叫那个小孩过来 , 他知道的 。 ”那会儿 , 小男孩一直以为他们指的是他的哥哥 , 直到哈里斯说 , “不是他 , 是那个小的 。 ”他蜷缩在那儿 , 身材瘦小 , 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 但他瘦小结实的样子倒很像他父亲 , 穿着条打满补丁还褪了色的牛仔服 , 衣服太小 , 显得紧巴巴的 , 头发虽然直 , 但乱糟糟的 , 棕色的头发和眼睛 , 暗淡而狂野 , 仿佛风暴中飘飞的云 。 他看见挤在自己和桌子中间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 , 每个人都面色严峻 。 路的尽头就是那位治安官 。 这个衣着破旧 , 穿着无领衣服 , 戴着眼镜的老人在向他招手 。 他赤着的脚都感觉不到地板了 。 仿佛脚下踩着的是好多张严峻的脸汇合起来的重量 , 沉甸甸的 , 都能摸得到了 。 他父亲穿着身黑色的礼拜装(并不是为了这场审判 , 而是为了搬家) , 瞅也没瞅他一眼 。 “他肯定希望我撒谎” , 他想道 。 那种狂乱的悲伤和绝望又一次袭来 。 “我会撒谎的 。 ”
“你叫什么名字 , 孩子?”治安官问道 。
“科洛内尔·萨托利斯·斯诺皮斯 。 ”孩子低声回道 。
“嘿?”治安官说 , “大声点说 , 是叫科洛内尔·萨托利斯吗?我想这个郡里能叫科洛内尔·萨托利斯的人肯定不会说谎啦 , 对吧?”孩子并没吱声 。 他想着 , 敌人!敌人!那会儿 , 他都看不见了 , 看不见治安官的一脸善意 , 也没觉察出自己同叫哈里斯的男人说话时的声音很困惑 。 “你想来盘问这个孩子吗?”但他还能听到他们说话 , 接下来的几秒 , 人头攒动的房间竟然寂静无声 , 只有些轻微而急切的呼吸声 。 仿佛是被秋千推着 , 越过了山涧 , 来到了一个葡萄园的尽头 , 在秋千荡到最高的时候 , 却又被持久的、迷惑人的重力给攫获 , 就在时间的缝隙里这么失重地呆住了 。
“不!”哈里斯猛力地爆出一个字 。 “天杀的 , 让他出去吧 。 ”此刻 , 时间和流动的世界又开始在他脚下涌动 。 在奶酪和密封的肉的气味中有声音向他传来 , 惧怕、绝望和血脉里的悲伤又一阵扑面而来 。 “这就结案了 。 我无法对你做出不利裁决 , 但是斯诺皮斯 , 我给你个忠告吧 。 离开这个郡 , 再也别回来了 。 ”
孩子的父亲这次终于开口了 , 声音冷冷的 , 却很平和 , 还有点刺耳 , 他并没针对谁 , 直接说道:“我是有这个打算 。 我并不想呆在一个人们都……”他说出的话很恶毒 , 不堪入耳 , 但却并没有具体针对谁 。
【译言■敢和海明威掐架的小冤家福克纳】“这样也好 , ”治安官说道 , “驾着你的马车 , 天黑前就离开这个郡吧 。 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