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在路上的那些日子


_本文原题:在路上的那些日子
孙旺泉(张艺谋饰)为了省钱给弟弟取媳妇 , 倒插门儿“嫁”给寡妇段喜风(吕丽萍饰) , 旺泉却与高考落榜的赵巧英(粱玉瑾饰)有微妙的感情 , 为了给村子里打井 , 旺泉与巧英埋在井下 , 俩人抱在一起 , 按捺不住做了一次夫妻 。
《老井》这部电影共130分钟 , 我与货主城阳后桃林的业务员小纪在太原市里的这家电影院里看了不下十几遍这部免费电影 , 因为我们住的旅社就是这家电影院的 。

老哥■在路上的那些日子
本文插图
上世纪80年代末的这年11月份下旬 , 从青岛出车时都还穿着秋衣秋裤 , 到了太原 , 次日一场大雪 , 气温骤降至零下18度 。 太原小饭馆里的羊肉确实好吃 , 涮羊肉涮了多天 。 无烟大煤块烧得炉膛红红的 , 可是我俩的心里却七上八下 , 就象井里的旺泉搂着大嫚儿巧英也哇凉哇凉的:太原的电视台播放:大雪后封山 , 盘山道结冰 , 事故连连. , 山涧里出事儿的车摞成摞 。 而我车载重是4吨(老解放单车) , 要拉的德国进口剪板机却七吨多 , 加上来时连续跑夜车 , 电瓶已亏空厉害 , 灯光发黄发暗 , 关键是还封路走不了(厂里急等设备用) 。
正在我倆心里千万只蚂蚁乱咬时 , 这时太原工业厅院子里来了一辆山东德州的“黄河”挂斗车 。 司机是一位中年男孑 , 敦厚老成 , 老哥告诉我:兄弟别发愁 , 夜里跟我走吧 , 晚上没有查车的 , 我在前边给你照着开路 。

老哥■在路上的那些日子
本文插图
狂喜!狂喜!我与小纪象是从“井里”上来似地狂喜!德州的老哥开“黄河”挂斗空车在前边开道 , 我俩拉着7吨多的剪板机回返了 。 "黄河”挂斗车一路低速、开着亮灯为我开路 , 我车超重上坡下坡都得用低速档爬行 , 朝阳处雪已化 , 背阴处冰雪厚厚的 , 跑不多久车就“开锅”了 , 前边的德州老哥也停下来 , 我拎上水桶、钢钎下到山涧里凿开冰打水 , 寒风刀子般将手背割开了一道道血口子 。
从太原到阳泉120公里 , 盘山道 , “娘子关”十八盘 , 车子只能象蜗牛般蠕动 , 长时间低速 , 电瓶大亏 , 我只好关闭大灯 , 只能依靠德州老哥的车灯了 , 跑跑停停 , 凿冰打水 , “黄河”车一直陪着开道 , 过了井陉 , 到了石家庄 , 一马平川 , 天也亮了 。 德州老哥将我导出盘山路后 , 说了句:兄弟 , 你慢慢跑吧 , 我先走了!
每当秋不秋冬不冬时 , 总起大雾 , 特別在两省交界处 , 那年去河南平顶山帘子布厂拉货 , 走在河南与山东交界一个“兔孑不屙屎儿”的地界 , 起了大雾 , 一团一团地 , 旋转着 , 似乎能闻到那雾有点琉磺味 , 前不靠村 , 后不着店 , 乡间小道也没有涂着白石灰的路道树 , 能见度不到两米 , 压了一遛的车 。
【老哥■在路上的那些日子】正在蠕动难行时 , 后边一长遛的车辆中下来一位老司机 , 头上缠着一条白毛巾 , 他的车在后边 , 让徒弟开着 , 他跟最前边的我说:我在前边指挥 , 你盯着我头上的白毛巾 , 尽量沿中间走 , 跟后边车的司机说:保持距离 , 关远光灯 , 用近光灯 , 大约一小时 , 一遛车前行几公里 , 老司机头上的白毛巾和身上已让雾气浸湿 , 他倒退着指挥车队前行 。 前边路旁发现一盏马灯 , 有个马车店 , 有片空旷地 , 一行车都停下来 , 住进了马车店 , 5毛钱儿一宿 , 大通铺 , 枕头儿是馊毛巾盖砖头儿 , 臭脚儿味合着一股马粪味 , 顾不上有跳蚤、虱子了 , 总比撂在路上挨冻强 , 最关键的是避开了车在雾中小路上的危险:随时可能发生的“连连撞” 。

老哥■在路上的那些日子分页标题
本文插图
那年青岛刮台风 , 我开老解放 , 二运六队一红脸庞、矮个老哥开“布切奇” , 台风来前一起来夏庄装葡萄运往温州 。 一路上雨不停地下 , 进入江苏北部 , 过一漫水桥 , 红脸大哥有经验地说:你先停桥头儿上 , 我趟水过桥试试 , 要是水漫过膝盖 , 肯定就漫过车的排气管子 , 就过不去了 。 他拽了一根树枝 , 挽起裤腿趟水过桥 , 桥没了迹形 , 红脸老哥摇摇晃晃 , 拄着树枝探路 。 老哥探明桥况 , 回来将我车引导过了桥 , 我又下水引导老哥的车过了桥 。
那些年儿 , 南方总修路 , 到浙江地更是到处修路 , 坑坑洼洼 , 我与红脸老哥相伴同行 , 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 不住宿不吃饭店 , 困了 , 用手拧大腿 , 饿了 , 啃货主买的烧鸡 , 开着开着就睡着了 。 过丽水、萧山 , 前边就是鸥江大桥 , 还有几十公里才能到达温州市里 , 我的车水箱下水室颠漏了 , 跑不多远就“开锅” , 红脸老哥跟在我车后边 , 我让温州货主一高个青年将汽车内胎剪开 , 一头扎起 , 灌满水背肩上 , 站在保险杠上 , 缺水就加 , 下半夜 , 没有开门修车的 , 跑跑停停 , 二运六队红脸老哥护送我进了温州一批发市场 , 他去了另一批发市场 , 我俩都赶在天亮到达目的地(天亮后市内货车禁行) 。
在后来的一次去温州送葡萄 , 我俩还是同行 , 红脸哥车状好在前带路 , 我紧随其后 , 过江都大坝时 , 不见了“布切奇”车的踪影儿 , 冷眼间见一满载葡萄箱子的浅绿色车浮在江上 , 我下车 , 见红脸哥及货主都安然无事儿 , 就拉红脸哥先到前边的县城 , 将身上的钱分一半给红脸大哥说:哥 , 你报警 , 自救吧 , 我先走了!

老哥■在路上的那些日子
本文插图
车队上跑车 , 大都跑“连号” 。 后来的道路逐渐发达 。 这一天 , 车队上的张师傅与王师傅结伙儿一起去蓬莱送货 , 在一国道的拐弯处 , 前边的王师傅的车碾了后轮两条轮胎 , 不能动了 , 后边的张师傅帮王师傅换备用胎(将两车的备用胎都用上了) , 胎已换好 , 正紧螺丝时 , 一辆挂斗车疯了一般驰来 , 说时迟 , 那时快 , 张师傅一把推开了王师傅 , 张师傅却被那辆挂斗车刮倒了 , 送去医院 , 右膝盖盖骨已粉碎 , 打上锔子 , 养好伤 , 不能走远路和干重体力活儿了 。
在一个车队上 , 老师傅帮“青瓜蛋子”都是惯例!这一天 , 一运开单车的一老师傅回程遇见本队一年轻司机开的 , 运木头回来的“拖盘”抛锚在路上 , 他用纲丝绳拉“拖盘”车回返 , 至南万过一火车道口时 , 突然从斜刺儿里窜出一手扶拖拉机 , 老师傅条件反射 , 急刹车 , 后边的“拖盘”措不及防 , 车头重重地顶在前边单车的油箱上 , 一股烟儿 , 一声爆炸 , 一团火 , 老师傅没能被从驾驶室里救出 , 1米86的身躯烧成了一米多长的焦尸 。
那年 , 我去北京 , 住木樨园旅馆 , 也想“打个兔孑” , 等了两天 , 没有大“口儿孑” , 章邱索镇一个矮个青年找到了我 , 让我为他捎回几十桶油漆 , 运费没有多少钱 , 但他管我一路吃喝 , 跟我聊天不寂寞 , 老司机曾告诉我:过河北霸州 , “你不惹事儿 , 就算你饶幸!″ 。 已到一个乡镇 , 一辆机动三轮车占着路中间就是不让路 , 我强行超过它 , 前边一个集市阻断了前行的路 。 我跟索镇青年说:锁好车门 , 千万别下车!正被我言中了 , 后边三轮车上下来一青年用拳砸我车门子 , 索镇青年开了车门跳下了车 , 推开了挡在车前的人 , 我加油穿过集市 , 后边有追兵撵来 , 我只有先逃窜了 , 跑出很远 , 寻一安全地带等了很久 , 未能等到索镇青年搭车前来 , 只能先回青岛了 。

老哥■在路上的那些日子
本文插图分页标题
回青以后 , 我将十几桶油漆放在丈人家平房的茶炉屋里 , 大约一周后 , 索镇青年找到车队 , 我拉他回丈人家将油漆归还了他 , 青年说:三轮车上坐着一老汉 , 三轮车一甩 , 车斗里一长杆秤的秤勾豁开了老汉的腿肚子 , 老汉与当地人要我赔他钱 , 幸亏我的大钱 , 缝在内裤头儿的口袋里 , 只翻去身上的几十块零钱儿 。
在几十年的行车过程中 , 我受到很多陌生人的帮助 , 我也帮助了很多陌生人!似乎 , 在路上 , 你帮我 , 我帮你 , 很正常 , 因为 , 我们是兄弟!
(作者:郝守杰系青岛市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会会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