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官 科  

这部评分一度达9.1的港剧，是否将带来一轮新高潮？没有了家庭伦理和行业精英，新式港剧究竟能走多远？

文｜威尼斯

这几年，关于港剧式微的讨论从未断过，尤其是去年亚视清盘倒闭，曾经的TVB台柱纷纷北上寻求发展。尽管今年TVB试图通过与内地视频平台的合作拉拢内地观众，但似乎并无很大起色。

期待了一年的《使徒行者2》落下帷幕，随着内地各大媒体的宣传造势，《使徒行者2》的话题度曾居高不下。不过，仔细看下豆瓣的最终评分：7分，与第一部相差了1分多。

与《使徒行者2》不同，随后在ViuTV（香港电视娱乐有限公司于2016年开办的一个粤语电视频道）播出的《短暂的婚姻》，豆瓣评分曾一度高达9.1分（现为8.6分），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是今年评分最高的港剧。

乍一听剧名，能在头脑里脑补纷争不断的家庭伦理剧情：夫妻感情不和准备闹离婚，亲戚朋友们强行介入，让闹剧进一步扩大……

然而，当你一按下播放键，才发现从画面到剧情，与预想的TVB套路式剧情完全不同。这部只有短短5集的婚恋剧，画面清新素雅，剧情平铺直叙，跟以往大热港剧的气质有所不同。

这是一段清汤寡水的男女暧昧故事，女主Melena一家人刚搬来何文田街，由于需要上天台晾衣服，偶遇因丧妻而常上天台发呆的男主Galen，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悉，产生情愫……故事看似无趣，不过，加上狠抓细节的拍摄手法和恰到好处的哲思旁白，使人一度有种日系性冷淡广告片或者台系小清新微电影的错觉。

首先映入眼帘的画面并不采用传统影视剧的饱和色调，继而开场的女主Melena也不是精致装扮的都市港女，一身朴素淡雅，开场暖心的回眸一笑似乎奠定了整部剧淡淡的“烟火气”。当镜头切换到趴在阳台上发呆的丧气男主Galen，画面并不会产生很大冲突。从旁白低沉且酥到炸的嗓音中，我们多少能感受到Galen身上呼之欲出的忧郁气质。

男女主第一次在阳台相遇，两人互视，Melena身上淡淡的“烟火气”与Galen身上清新的忧郁气质发生“化学反应”，一股清新味的“烟火气”让人眼前一亮。

接下来的镜头特别具有电影的质感：女主走后，晾好的衣服被风缓缓吹落在地，在晾衣绳上的夹子也随风转动。正是由于这个镜头，我开始对这部剧有点好感。

尽管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有点狗血：在两人聊天时，Galen发现Melena与亡妻的品味与气质很是相似，于是对她多了份照顾；编剧还借Galen的视角告诉观众Melena的婚姻出现危机，老公Terry出轨了，但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本以为索然无味的剧情会给整部剧大打折扣，但细节式的拍摄手法无疑把无味的剧情“调出”特有的味道。Galen观赏Melena制作的模型时，一部分特写镜头给了模型，似乎这画面温馨的静态模型代表着男女主角对于彼此关系的幻想。这种关系，并不是天雷勾地火的惊天动地，而是一种令人感官舒适的克制。

这种克制关系的描述，恰好符合剧情无味的设定，这也是传统港剧少有的元素。

除此之外，这部剧的旁白也被网友们奉为“金句”。“我们每天营营役役/都是为了等候人生的的不测”“真心相爱的人/不能天长地久/糊糊混混/反而容易同偕白首”，鲜有港剧用大量哲思性的旁白撑起整部剧。

印象最深的要数用生与死的关系比作男女主角二人不同的婚姻状态：Galen与妻子阴阳相隔，是“虽死犹生”；Melens与丈夫名存实亡，是“虽生犹死”。

这些旁白显然也为无味的剧情增色不少，即使你草草看完，忘记了剧情，但文青味十足的旁白能够让你不断咀嚼回味，细细品味其中的内涵。

当然，剧中也有些台词达到了和旁白同样精彩的效果。特别是最后一集，Galen向Melena吐露自己的心里话：妻子去世后，我偶尔会去丧礼听悼词。一位八十多岁的伯伯在他亡妻的丧礼上说：“我的婚姻很短暂，只维持了60多年。”这段台词不仅揭示剧名的由来，还留给观众无限的思考：真正的婚姻，是两人达到一种忘我的状态，哪怕结婚周年庆已有60年，仍然觉得不够。

翻看基本信息，会发现编剧庄梅岩居然是位资深的舞台剧编剧，难怪文青味十足的台词和旁白让人有种看舞台剧的错觉。正是有了编剧的“神来之笔”，才能把原本狗血的情感故事包装出文艺范满满的人生哲思，给观众丰富的想象空间：面对愈来愈复杂的情感关系，什么样的态度或者处理方式才能将对彼此的伤害降到最低。

那到底这类走日剧风路线的新式港剧究竟能走多远？回顾这几年大热港剧的类型，大致上能分为两种：一类是纠缠不清，纷争不断的家庭伦理剧（包括古装宫斗剧和现代都市家庭剧）；另一类是充斥着大量专业技术词汇，又不忘复杂情感生活的行业精英剧（包括医疗剧，刑侦剧，律政剧）。

其实，在《短暂的婚姻》之前，就有一部名为《玛嘉烈与大卫：绿豆》的都市情感剧抛弃了传统热剧的套路，赚足了口碑。与《短暂的婚姻》类似，《玛嘉烈与大卫：绿豆》整体也是偏向日系的性冷淡风，有网友一度将这类剧的出现定义为港剧的新一轮复兴。

在我看来，我很欣喜看到制作班底不固步自封，勇于吸收其他剧种的优点。同时也明白当下生活压力越来越大，一昧用拖沓冗长的剧情或者刺激的感官效果满足不了观众的需求。

用贴近日常生活的剧情与对白，恰到好处的人生哲思，更能留住观众，让影视剧的余味在观众的脑海里不断作用，彰显影视剧独有的价值。

但一个更大的问题在于，假如把《短暂的婚姻》和《玛烈嘉与大卫：绿豆》的所有设定换在台湾或者日本，毫无违和感可言。

作为代表香港社会的港剧，如何发挥出其独有的价值，也就是一代代港人苦苦追寻的纯正“港味”，到底在哪里。特别是随着内地经济的崛起，香港经济地位逐渐衰退，新一代港人如何去挖掘所谓的“港味”，如何去探索香港社会存在的矛盾，这些都是值得深究的问题。

我想，无论是《溏心风暴之家好月圆》中把主人公甘泰祖发家致富的源头设为传统的饼铺，还是《怒火街头》中罗力亚经常混迹的深水埗街区，抑或是《城寨英雄》中将剧情背景设定在50年代末的九龙城寨，我想这些热剧或多或少给出了答案。

希望在新一代港人的努力下，不要让“肚子饿不饿，给你下面吃”“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成为港剧永恒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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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婚姻(2017)

导演: 陈志发

主演: 陈奕迅/ 蔡思韵/ 郭伟亮/ 蔡洁

类型: 爱情

语言: 粤语

首播: 2017-10-09(香港)

编辑｜胡雯雯

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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