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要曝光几个狼心狗肺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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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准确的说，应该加一个定于：当你生命垂危却又没有钱时，最希望你活下来的不是家人还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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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支多巴胺

来源 | 最后一支多巴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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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 | 你是不是贱人，大家都知道

壹

我站在她的病床前，尽力的屏住呼吸，因为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恶臭味弥漫在抢救室的每一个角落里。

有一种绝望不是叫做生无可恋，而是叫做无处可逃。

赵大胆自诩为见多识广，可是在这位73岁的女性患者面前，她也只能望而却步。

更夸张的是赵大胆的徒弟，一个刚来实习的姑娘，直接趴在垃圾桶前翻江倒海的呕吐着。

而这位浑身散发着这股气味的老人则已经陷入了深昏迷状态。

“我们是在公园门口发现患者的，当时便已经昏迷了，警察已经联系家属去了。”120在路人报警后第一时间将患者送进了抢救室。

已经昏迷的她依旧在不自主的呕吐着，毫无疑问已经存在误吸的事实了，因为经皮指脉氧饱和度只有79%，而且在不停的下降。

“赶快清理呼吸道，准备气管插管！”如果不及时清理呼吸道，纠正缺氧的事实，患者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发生心跳呼吸停止。

类似这样的患者在生活中有很多，他们大多并非死于原发病，却是因为窒息而亡。

我努力的打开患者的呼吸道，电子喉镜下却不断的向上翻滚着食物残渣。

时间在不停的流逝，患者生存的几率也在不停的下降。

“她的双下肢已经严重腐烂了，难怪有一种恶臭味！”赵大胆一边用剪刀将她已经破烂的裤脚剪去一边皱着眉头说。

低头一开才发现这震惊的一幕：患者的双下肢已经存在了明显的坏疽！

所谓坏疽指的是组织坏死后继发的细菌感染，这是一种严重的病变，尤其是对糖尿病患者来说更加有致命的可能。

如果不曾接触过坏疽的患者，你可能根本无法体会这种酸中带臭、臭中带辣的感觉。

虽然还没有看见家属，也没有患者的身份信息，但是放在我们眼前是一条正在流逝的生命。

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必须要争分夺秒的抢救患者，确保患者的生命安全。

有人说：没有钱，医生只会见死不救!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医生真的见死不救，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还没有要死或者你还没有到要死的程度。

其实导致患者突然昏迷的原因是大量的脑出血，甚至已经破入脑室、形成脑疝。

“她还有的救吗？她肯定是一个人生活，否则怎么会有如此严重的坏疽？”赵大胆的同情心已经湮没了她对这种气味的厌恶。

“血压180/110mmHg，心率100次/份、呼吸40次/分、体温38℃、两侧瞳孔不等大、双下肢坏疽、高血压、糖尿病、脑出血、脑疝、吸入性肺炎、胸腔积液………”这些词汇在我的脑海中来回的闪现。

让我担心的不仅是患者危重的病情，更加可能是潜在的矛盾。包括我和家属之前的矛盾，我和病房医生之间的矛盾。

用潜规则的词语来形容就是：这是一个”烂”病人。

不仅是因为病情复杂危重，而且家庭情况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将自己陷进去。

大约40分钟后，一位穿着黑色T恤，脖子上挂在金项链和黑色墨镜，咯吱窝里夹着黑色皮包的男子出现在了抢救室。

“患者的家属终于来了，这下好办了！”赵大胆开心的有些太早了。

他缓缓的举起了手臂，指着我说：“谁让你救的？”。

这句突如其来的不按规则出牌的话让我毫无招架之力，我承认，当时我已经懵逼了！

他说的没错，到底是谁让我救的？

我只是看见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

“上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没有了？你们用的什么药？谁救的谁负责！”说完后他转身便离开了。

我甚至还没有回答一个字，赵大胆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位所谓的家属。

警察又找来了村委会的大妈们，从大妈们的口中我得知了事情的大概。

老人一生无儿女，老伴也已经去世。

他们将名下财产全部给了那位拂袖而去的侄儿，谁知在老人患有老年痴呆不能自理后，却只能流落街头。

那天下午，这群居委会的大妈们一边为老人操办着后事，一边咒骂着那个猪狗不如的贱人。

贰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永远有着一些超出你想象的事物存在，永远有着一些让你不能够理解的人存在。

当然，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多种多样性，才构成了世界的精彩吧。

但是，作为一名急诊医生，我却要在这种精彩中永远的死亡下去。

有一天深夜，空气中漂浮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果然，不一会儿，120便送过来一位烦躁不安、面色灰暗、大汗淋漓、叹气样呼吸的老年男性。

凭经验来看，这位老年患者病情十分危急，甚至是凶多吉少！

我一边跑步前进将患者推进抢救室，一边问患者的女儿：“老人是什么情况？”。

这位神情淡定的女儿却告诉我：“两个小时前，起床上厕所的时候说自己胸闷，后来就是这样了。他之前有很多年的心脏病，现在大概是老毛病犯了！”。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问一答，但是从家属的表情和回答的内容来看，她还没有意识到患者病情的危急程度！

“血压只有80/40mmHg，指脉氧55%、呼吸40次/分！”苏小花第一时间对患者进行了生命体征的检测。

“老人的病情很重，已经休克、呼吸衰竭，马上要气管插管，随时有发生心跳呼吸停止的可能！”这种情况下，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进行解释。甚至必须要先气管插管，然后再告知家属并签字。

因为如果不能及时解除患者严重缺氧的事实，不但会给各个脏器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甚至会在短时间内导致心跳骤停！

原本我以为患者严重的病情、抢救室里沉重而紧张的气氛和我简短的解释完全能够让家属感受到病情的严重和时间的紧迫。

但是，患者女儿开口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她说：“你们先不要动，让我爸爸休息一会，等他缓过劲来再治疗！”。

“不及时处理，他是不会缓过来的！他现在病情危重，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快要死了！”我一时心急已经顾不得那些忌讳了。

其实在一般情况下，我几乎从来都不会对患者和家属说出“死”这个字，用迷信的观点来说这甚至是某种潜规则。

可是，此时，患者的女儿却在阻拦我抢救病人，并且美其名曰用亲情的名义！

听完我的话后，患者的女儿说：“我爸爸都快要死了，他现在很难受，你们等一等，等他好过一点在抢救！”。

“他难受什么，他已经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你再拦着的话，就没有任何希望了！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抢救室！”苏小花一边义正言辞的对这位女儿说，一边示意保安将家属带离抢救室。

她离开了抢救室，但是故事却没有结束，甚至悲剧才开始上演。

可能是因为耽误了过度的抢救时间，可能是因为老人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

在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通气不到二分钟后，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心率在逐渐下降，生命在逐渐消失！

同事和苏小花在抢救室里汗流浃背的心肺复苏着，我则在抢救室门外被赶来的家属们围在中间。

“我爸爸只是有些喘不过来气，怎么会快没有了？”让我气愤的不是她的无知，而是她轻蔑的眼神和质疑的口吻。

“来的时候就快没有了！你为什么不把老人早点送过来，这种事我还会骗你吗？”我必须要早一点甩锅，否则后果难料。

“是不是你们技术不行？我们一直都有这种老毛病，不可能突然这么严重！”她还是不依不饶的纠缠着。

患者的儿子，一位50岁左右的男性呵斥道：“你不要说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早知道会有今天！”。

呵斥完自己的妹妹后，他解围道“医生，你不要生气。我妹妹就是这个脾气，老人的病情我心里明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脑出血后吃饭一直存在呛咳，早晚会有这一天。只要你们尽力，不要让老人受罪就可以了！”。

我想如果是他在一直照顾老人的话，可能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从头再来。

事实上，这位老人的根本病因是：重症肺炎、感染性休克。

五天前，老人便已经出现了咳嗽的症状，但女儿一直以没有发热不可能是肺炎为由拒绝了医生要求胸部CT的建议。

三天前，老人开始出现了胸闷气喘。她依旧没有重视，只是自行在家中为老人进行拔火罐治疗。

在老人被送进抢救室的4个小时后，我们依旧不敌死神的双手。

那一刻，死者的年龄定格在67岁的时间点上。

那一刻，我突然对她轻蔑的眼神、质疑的语气、无理的阻扰深恶痛绝。

“这下你满意了！平日里什么都要听你的，就是现在这个下场！”抢救室内亲属们忙着为老人穿着寿衣，抢救室外三个兄妹吵做一团。

叁

赵大胆翻着手机说：我觉得这句话值得商榷，当你生命垂危时，最希望你活下来的不是家人而是医生！

“准确的说，应该加一个定于：当你生命垂危却又没有钱时，最希望你活下来的不是家人还是医生！”

仔细想想，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其实，类似这样的事情在急诊经常发生着。

他原本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美好的前程，最起码也应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只能转动着眼睛观察着抢救室里来来往往的人。

一天前，他被哥哥送进了抢救室。

刚看见他的时候，我甚至以为这是一个肿瘤晚期恶液质状态的患者。

极度消瘦的他用黯淡无光的眼神透出了一丝求生的意志，但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这几天都不吃东西，眼看着不行了。”患者哥哥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哀伤。

“他为什么突然不吃饭？一直都是这样吗？之前有过什么病吗？”不到五十岁的患者却如同耄耋老人一般将死，不得不让人有一丝不安。

哥哥却言词躲闪的勉强回答：“他已经高危截瘫快二十年了，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

很明显，患者存在很多问题，而所有问题的根源都是长期卧床和营养不良引起的。

就在我和哥哥关于完善胸部CT、腹部CT、肝肾功能、电解质等检查达成共识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了。

她是患者的嫂子，一个本地的家庭主妇。

“还有必要检查吗？不是我们舍不得花钱，你要是能保证治好，花钱也就算了…….”这句台词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熟悉，也是多么的无奈。

“我不能保证治好，但如果不检查，我怎么知道他现在存在哪些问题，问题有多么严重，以哪些问题为主，又怎么能做到对症用药呢？”这是我对这句提问的标准回答。

听见妻子的话后，患者的哥哥沉默了，并且远远的躲开了。

“他就是有些炎症，开点消炎药就可以了！”

“你见过什么炎症，能把人折磨成皮包骨头？”

我甚至不愿意和她粪便炎症和感染的区别、消炎药和抗生素的区别，因为那样只会使自己越来越被动。

对医生来说，与一个不懂行的人沟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与一个装糊涂的人沟通。

“你要是在这里治疗，我必须要做这些检查！你要是认为我们技术水平不行，完全可以换一家医院！”将近半个小时的无效沟通后我表达了这样的命令。

而患者，却只能转动着眼睛盯着忙忙碌碌的赵大胆。

毫无悬念，这位22岁便因交通事故而高位截瘫的患者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呼吸衰竭、肝功能衰竭、肾功能衰竭、代谢性酸中毒、肺部感染、感染性休克！

接到我的病危通知书后，患者的嫂子如同胜利者审问俘虏一般的质问我：“检查这么多，病情也明白了，你能治好吗？”。

“我不能保证治好，而且你们要做好人财两空的准备！”

“你说的轻巧，当老百姓的钱都是飞来的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医，也没有神药！医生没有透视眼，也不会算命！如果早一点来看病，可能还有更多的机会！可是，你等到患者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瘦的皮包骨头才来看病，还要求医生保证治好，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我一肚子的牢骚和委屈一下子都倾倒了出来。

哥哥最终做了决定：暂时不住院，放在急诊留观一夜，天明后再做决定。

凌晨四点，我趴在电脑前研究着那些没有情节只有骨与肉的片子。

赵大胆，坐在患者的病床前盯着心电监护上变化的数字。

患者的哥哥和嫂嫂在抢救室门外小声的激烈着交锋着。

“住院需要更多钱，重症监护病房一天要大几千块钱！”

“难道因为钱就不要命了吗？”

“要是能治好还好，要是钱花了，人没有了呢？”

“如果不搏一搏，怎么知道结果？”

“你看不见他眼睛都没有神了，活不了多久了。医生当然要你住院治疗，人家就是赚这个钱的！”

“他要不是为了救你也不会出车祸，更不会有今天，不花点钱，我对不起他！”

短暂的沉默后，从抢救室没有关严的门缝中又传来患者嫂子低声的话：“那最多住两三天，不行就赶快拉回家！”。

事后，赵大胆告诉我说：“他眼角流泪了！”。

我不知道已经意识模糊的他是否真的流泪，但我知道如果他能预测到自己的结局，一定会心有不甘。

第二天下午，患者还是被哥哥嫂子接回了家。

嫂子对我说：“有点钱，还不如给他吃点穿点……..”

看着严重营养不良的患者身上多日未换洗的衣物，闻着从患者臀部压疮处散发出的臭味，我深深的怀疑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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