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微木依萝:东莞是我的文学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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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博士袁敦卫(左)与阿微木依萝(右)共同探讨写作人生。麦炜源 摄





阿微木依萝已经回到故乡四川大凉山数天。她在朋友圈里发了许多与亲人孩子们在山野林间的照片,充满了欢乐。6月3日,她在文化周末大讲坛上说道,选择举家迁回凉山,是为了自由、孩子以及年迈的父母。这是她告别东莞前的最后一场讲座。现在,阿微与爱人、孩子开始了又一段新生活,他们的笑容成为对讲座上这些话的最好回应。





□文:肖俏





在东莞遇见爱情,遇见文学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5月3日,下着大雨,我来东莞见他。那个时候想着:‘他不要太丑就好。’”阿微木依萝在接受采访时,提及这段经历不禁捂嘴大笑。这里的“他”指的是丈夫李付齐。当年,她在文学网站上和李付齐相识、相恋。这段爱情将阿微带到了东莞。





李付齐是一个“书呆子”,家中有许多藏书。那时,刚到东莞的阿微还没找着工作,在家没事的时候,她就翻看起男朋友的书。看完《三毛》全集后,她开始产生创作的冲动,尝试着从自己的童年经历入手进行写作。阿微坦言,对于只有小学学历的她来说,这是“入门级”的写法:“那个时候能把话说清楚就不错了。”





李付齐却从阿微当时的这些作品中看到了她独特的写作风格和文学天赋,并鼓励她进行创作。“头两年,我看了她写的东西之后,说:‘那你接着写吧,但是春节还要去上班。’后来,我再看她的文章时,就说:‘你不用上班,我上班就行了。你就好好写,绝对能写得出来。’我说对了。”





在丈夫的影响下,阿微走上了文学之路。她所创作的小说和散文多见于《钟山》《花城》《民族文学》《散文》《天涯》等刊物,出版中短篇小说集两部,还揽获第十届广东省鲁迅文学奖中短篇小说奖、第二届广东省有为文学奖中篇小说奖、《民族文学》2016年度散文奖等多个奖项。





这样的成绩让李付齐十分惊喜:“我没想到她可以走这么远。”阿微则表示,自己在文学上的成就少不了丈夫的支持。在她看来,在生活中,遇到能交流看法、又能提出意见的人,是很难得的。她会经常拿自己的作品与李付齐探讨,连去市场买菜时都在交流。当听见李付齐的评价是“还可以”时,阿微会紧张地连连追问:“为什么不是‘好’?真的吗?是这样吗?为什么还可以?”阿微谈道:“他的眼光很好,我很在乎他的看法。”





从“闯江湖”到文坛的励志传奇





6月3日晚上,在东莞生活了将近八年的阿微以“写作——我的另一条出路”为题,与东莞市商业学校的学生们分享了自己特别的成长经历。





阿微小学的语文、数学成绩相加只有2分,因为成绩太过糟糕,她被喊回家里放牛。有趣的是,因为喜欢放牛,“一辈子都要放牛”成为了阿微童年的梦想。直到9岁的时候,她绝望地遭遇“梦想的破灭”,又回到学校里上学。在小阿微的身上,已经显露出她热爱自由的迹象,文学的种子也在那时埋下。“我从小就喜欢语文,我的作文一般都是范文。老师念范文的时候,我在底下假装很害羞,但心里其实很高兴、很有成就感。”





因为家庭经济条件太差,阿微在15岁的时候初中肄业,走出凉山,开始“闯江湖”。她先后到西昌、成都和浙江等地,学习过理发、制衣技术,摆过水果摊,也进过工厂,但她自身性格不安分、爱自由,与太过于枯燥死板的工厂生活格格不入,这使得她最终辞职,走上了写作的道路。





在现场,阿微与观众大方分享自己的过往。讲座对话嘉宾、文学博士袁敦卫对此不无感慨:“她是一个非常坦诚的人,从来不掩饰过去自己的经历。”阿微表示,自己不在意自己的学历、外貌、经历,在物质方面要求不高,活得真实而心无挂虑。也正是这样的个性,让她笔下的作品有了动人的色彩。袁敦卫解释道:“一个不愿意待人真诚的人,别人就看不到一个真实的你。看不到真实的你,你的文字就不可能打动人。”





当被问及“写作的灵感从哪里来?”作为一名专职作家,阿微强调阅读的重要性。她鼓励大家多阅读经典,并对作品有所了解。“我的习惯是读慢书,非常慢。我看书不看多,每天看两页,这没有影响我写作,也没有破坏我阅读的兴趣,反而让我喜欢这种感觉。”





不会结束的东莞故事





阿微在东莞的最后一个住处位于莞城的一条巷子里。选择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是,巷子周边都是老乡。“他们说的话我都能听懂,好像就住在我四川老家。”





多年来,她在东莞“遥望故乡”,这成为了创作灵感的来源之一。在这里,她创作出了多部描写家乡故事的作品。其中,她自己最喜欢的是《山神》《羊角口哨》《采玉者》《曲莫阿莲回家》。





她在东莞开始写作,又一次次突破自己的局限,这期间也免不了遇到瓶颈。“去年,我发现自己写东西的套路都是差不多的,换汤不换药。这个时候感觉特别难受。”幸运的是,她在今年年初已经突破了这个瓶颈。“继续写是唯一的办法,没有别的捷径可以走。”





说这话时,她正在家中接受媒体采访和宣传视频的拍摄。客厅墙上的电视里一直播着动画片,三岁的女儿李好拿着橡皮泥和模具在边上玩耍。





女儿的教育问题是阿微回凉山的主要原因:“我觉得让小孩子有一个山村的记忆并不是坏事。虽然我小的时候,觉得那边的日子很苦,但是我想让她知道山区那边的人是怎么生活的,这对她的成长有好处。如果一个人只有城市生长经历的话,会太单薄了,我想让她经历得多一些。”





而对阿微来说,此行最舍不得的,是在东莞的朋友。当看到宣传视频的成品时,她感慨道:“谢谢你们那么多伙伴来到我家,把我们一家拍下来。这是我到东莞7年来感觉最温暖的时候。”





如今,阿微离开了东莞,这同时也是她与东莞的另一个“开端”。正如她在大讲坛上所说,回到凉山后,她依旧会继续写作。“写作是一件需要沉淀的事情。尽管我之前很少在作品中提及东莞,但东莞依然是我文学的故乡。”她顿了顿,坚定地说,“我会怀念这个地方,它肯定会出现在我的作品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