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万科的日子：“90后”办公革命让毛大庆重新发现自我 2018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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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一线》作者康路

2018年3月31日，时隔8年再度登上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中国商业论坛演讲台的毛大庆颇有感慨。8年前，时任万科集团高级副总裁、北京万科总经理的毛大庆演讲主题是“房地产和中国的城市化”。“而这次，大家关注的是中美在全球创新生态中扮演的角色。”毛大庆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记录道。

自2015年决定抛弃千万年薪、投身创业洪流以来，毛大庆所创立的优客工场三年内完成多轮融资，成为中国联合办公领域中首个“独角兽”级别的企业，并在业务线不断演化的过程中，渐渐超越物理空间租赁的传统模式，探索虚拟社群、生态投资等多种进化可能。在创造商业新物种的同时，毛大庆也在完成着自我换血和重新发现。

这个曾经在2012年患上抑郁症而不得不面对六七种药物的昔日职业经理人，如今几乎看不到至暗时刻的影子。只有花白的头发提醒着他年纪和仍在面临的创业压力。接受采访当天，走下演讲台的毛大庆一身白色休闲装，运动鞋、背着书包，在哥大校园中穿行，与学生无异。对空间布置格外敏感的他会在教学楼的一角驻足，然后转身跟同行的人说，你等一下，我要把这个场景拍下来。

对于即将步入50岁的毛大庆而言，他羡慕90后和00后是中国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单纯为自己个人兴趣和理想奋斗的一代，但他同时觉得，创业也并非年轻人的专利。王石、韩美林以及自己父亲都曾以亲身经历告诉他，即便六十岁换跑道也不算晚

“关键是，你想要怎么定义你的人生是吧。”

（图：毛大庆在第十一届哥伦比亚大学中国商业论坛发表演讲）

从海外阻击到乌镇言和

2018年3月28日，也就是去哥伦比亚大学商业论坛进行演讲的三天前，毛大庆在社交媒体上晒出照片，宣布优客工场共享办公在纽约金融核心区正式落地，主要服务于会员企业的出海需求。照片中，毛大庆、纽约合作方机缘实验室（Serendipity Labs）创始人John Arenas以及海外拓展合伙人石木资本CEO Omer Ozden并肩而立、手持香槟、面露微笑。但优客工场的全球化步伐，却并非一帆风顺，曾遭遇强手阻击。出手者是联合办公鼻祖——诞生于纽约的WeWork。

（图：右四：优客工场创始人、董事长毛大庆；左二：石木资本CEO Omer Ozden；右二：机缘实验室创始人、董事长 John Arenas）

2017年9月13日，美国众创空间服务商WeWork 曾在美对中国公司优客工场提起诉讼，称后者英文名URWork侵犯其商标权。同年7月，WeWork已经在伦敦以商标侵权为由进行阻击。一时间，优客工场海外拓展如何破局，引发外界质疑。

但相比共享出行领域的“尔要战，便战”式的剑拔弩张，去年隆冬之际，网上突然流传WeWork高管团队参观优客工场的照片，从侧面印证双方已经各退一步。

此后，两家公司更是发表和解声明。时隔半年，重提商标纠纷，毛大庆已变得云淡风轻。

“当时，我跟Adam（WeWork的联合创始人之一亚当·诺依曼）沟通，我们俩的态度是，共享办公业务在全球范围内刚刚兴起，双方以中美行业领导者的身份，应当以共同研究的态度，共同引领这个行业在世界范围内的发展。”毛大庆表示，“我们要做大这个饼，而不是要就一块小饼，现在去分食。如果这个饼本身很小，我觉得我们双方做这事都没意义。”在大企业里已经担任23年高管的毛大庆的圆融，可见一斑。

（图：右一：WeWork创始人亚当·诺依曼）

但和解之后，优客工场的英文名从“URWork”变更为“UCommune”的做法，仍让外界猜测，是否是屈于官司压力的无奈之选。对此，毛大庆表示，英文名的更改与优鲜集企业数据平台的推出，联系更为紧密。

“最早我们认为，只是工作场地的提供商。”毛大庆表示，当企业会员数增至六七千之后，“我们更着眼的是建设一个社群(community)，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场所(work place)。”

熟人社会般的创业王国

以物理空间为入口完成底部粘合、依托互联网建立虚拟企业俱乐部、再通过数据运算实现会员自服务自匹配系统，是毛大庆心目中把饼做大的方式。

这离WeWork最初倡导的“二房东”式的联合办公方式，即以低价租用商业地产，进行装修、分块，再以会员方式出售，已经不是同一物种。

梦想很美好，但模式变轻，仍需步步为营。毛大庆表示，以场租为基础的线下收入占仍占优客工场总收入的八成，其中办公室租赁收入占65%，其他物理空间，包括活动场地和会议室场地的出租占35%。而让毛大庆更为向往的是移动办公收入——包括不需要长期租用办公室的会员包、线上广告收入、电商收入等。

而在毛大庆的规划中，未来收入结构将逐渐优化：线下收入从八成下调为六成；而线上和虚拟收入，将从当下的二成上升为四成。

要实现线上和虚拟收入比例上升的基础，是成为专业运营商，这需要快速规模化和连锁化。依靠资本的支持和业内调动资源的能力，优客工场正在加速并购，并通过管理输出的方式，和业主形成同盟。今年一季度，优客工场先后宣布三笔并购，分别于1月3日完成对洪泰创新空间的收购，3月9日完成对无界空间的并购，此后又宣布完成对wedo联合创业社完成并购，进一步扩大作为共享办公行业头部企业的影响力。完成并购后，优客工场会员企业约为六七千，依托于其平台的会员企业总营收达到780亿元人民币。

而让毛大庆觉得“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乐观，还来自于其对未来“90后”、“00后”就业观变化的判断、对当下办公文化变革的认识、以及对中国经济转型中社会分工变化的理解。

在联合办公领域，中国本身的自由职业者不如海外基数大，但中小微企业却在快速增长。“整个中国一天就产生1.6万家公司。未来企业小型化、专业化、碎片化、垂直化，必然会发生。社会分工越来越细，大而全公司越来越少。”毛大庆对腾讯《一线》表示， “90后00后的就业观正在发生根本变化，雇佣关系逐渐被彻底给打破，慢慢变成合伙人关系。将来的年轻人们到一个大机构大企业去打工的观念越来越弱，就业慢慢变成要在生存之上实现兴趣。所以，当兴趣变成就业的根本观念的时候，那创业是自然而然。”

除了吸纳会员收取线下或线上收入之外，优客工场本身也在投资参股部分企业服务类的创新企业，包括全球最大中文活动发布平台活动行、国内最大线上知识产权生态链服务知呱呱、编程教育系统极客晨星以及媒体长江商业评论等40余家企业。

“这些公司现在目前的浮盈大概在一个多亿，只是投资才一年左右，我们并不打算打算很快退出。”在毛大庆的心目中，优客工场将能形成一个促进价值流动而非仅仅信息流动的自匹配系统，“共享的关键，应在于提升效率。”

中年换赛道的反思

60后的毛大庆中年换赛道，仍让许多人颇为讶异，甚至有90后00后坦言，若是等到自己功成名就后，也不敢轻言放弃。

回忆起最终决定放弃千万年薪、投身创业的那次徐小平家的夜谈中，毛大庆称，当时并没有想清楚创业的方向和路径，但有一点共识——房地产再这么干下去，是不行的。

“我当时也在考虑，是抱着原来的轮子不放，还是转向新产业和新经济趋势。”毛大庆在哥伦比亚大学商业论坛上的演讲中，把中国当下的经济转型比作“在匀速和相对快速行进过程中完成换轮子的问题”。自1996年进入房地产行业开始，毛大庆先后就职于正大、凯德置地和万科，均是巨型房企，见证了那个时代房地产行业对经济的推动力，也渐渐产生对行业的怀疑和焦虑。这种焦虑最终让他将创业视作人生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机会，奋力一搏，以换取对人生价值的重新探索。

但联合办公如何规模化盈利、如何防范中小微企业对经济周期的敏感性、如何抵御线上跨界巨头对线下的追击以及如何在海外竞争对手We Work杀到家门口仍保持优势，都是优客工场仍需面临的问题。但毛大庆坦言，联合办公本身也在发生变化，但不变的是这个行业对于社会的进步意义。

家庭成长环境和成长于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让毛大庆天然带有一种使命感，习惯于将个人追求和国家大势放在同一叙事里。他的外祖父是北京人民大会堂的设计师之一，母亲是第一批去英国帝国理工的女博士，也是中国第一个航空航天界的女博士，父亲是两弹一星的工程师。毛大庆戏称，自己的博士头衔在家里根本算不上“学霸”，但也是物尽其才，“创新，是让民族能够再一次靠自力更生，奋发图强，获得国家未来的新的成长途径。只有靠创业创新，没有别的出路。”

和他跑过的70次马拉松一样，毛大庆表示，创业前路难免有不确定性，但“既然轨道对，又有进步意义，那就做下去吧。”

在纽约开设办公室之后，毛大庆计划在旧金山也将落子，而更多的海外布局则会放在近邻和一带一路沿线，包括新加坡、雅加达、曼谷、吉隆坡等地，“都是中国人常去的地方。”

运营编辑：范晟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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