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又出新作 莫言不再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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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继去年9月在《收获》、《人民文学》两本文学期刊上发表了短篇小说、组诗、戏曲剧本等几篇种类不同的新作后,近日莫言再度通过两本著名文学期刊《十月》和《花城》推出新作,包括短篇小说《等待摩西》、《诗人金希普》、《表弟宁赛叶》和诗歌《高速公路上的外星人》、《雨中漫步的猛虎》等。看来自2012年夺得诺贝尔文学奖后的数年沉淀期已经结束,莫言正在渐渐回归创作状态。





延续幽默诙谐风格





据了解,《等待摩西》是一部现实主义作品,时间跨度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写到当下,通过出身于基督教家庭的柳摩西在特殊历史时期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柳卫东最后又改回原名的人生经历,描摹出中国社会和国人的观念在这几十年间的变迁。《表弟宁赛叶》和《诗人金希普》则文如其名,比较幽默荒诞,讲述了“莫言”两位表弟的故事:宁赛叶心比天高,空谈理想,游手好闲。金希普俗不可耐,专事钻营。这两个伪文学愤青都自诩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于是他俩凑到一起,仗着表哥“莫言”的名号招摇撞骗,引发了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件。





这些新小说虽然题材迥异,但都保有莫言以往的语言特点,幽默风趣又十分口语化。如《表弟宁赛叶》开篇即写道:“三哥,你不要自鸣得意,更不要沾沾自喜,你不要妄自尊大,也不要以为咱东北乡里只有你有文学才能,我的表弟秋生——笔名宁赛叶——外号怪物——借着几分酒力,怒冲冲地对我说。我知道你瞧不起金希普,你这是犯了文人相轻的臭毛病!我认为金希普的才华远远超过你,他之所以没你名气大,是他没赶上好时候,他如果逢上八十年代那文学的黄金时代,哪里轮得上你猖狂!”





以前写打油诗





现在写自由体新诗





莫言的诗歌则更为诙谐洒脱,也更具生活气息。比如《高速公路上的外星人》中写道,“从马赛到巴黎/路似吊桥渐渐翘起/那是八月的正午/四十二摄氏度/公牛的睾丸几乎垂到地面/狗伸出舌头喘息/路面熔化/仿佛黑色的糖稀/路越翘越高/是高射炮打飞机的角度/车附在路面/喘息着攀爬”,还有“喝了两杯假茅台/泪水落在美人怀/美人美人乐开花/梦中成了外星人的妈/外星人体会不到的痛苦/因为独特,所以珍惜”。





《十月》杂志副主编宁肯认为这些诗具有强烈的个性特点,甚至可以称之为“莫言体”。他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莫言以前常会以古体的五言或七言律诗形式写些打油诗,不过像现在这样的新诗就写得比较少。“他过去用律诗格式写打油诗,形式是严肃的,内容却很轻松,真正算得上是打油诗。这次这种自由体新诗正好相反,看着像轻松随意的打油诗,里面却有着丰富的内涵,能让人有突然被击中的感觉。”宁肯说这和莫言平素的说话风格也有点像:“不像作家或诗人那样正襟危坐、字斟句酌,但是在貌似散漫的文字里能精准捕捉到某种意象和情绪。”





都用第一人称,风格转纪实





被问到莫言的新小说与其之前的作品相比有何变化时,宁肯称这和他这些诗歌的特点有些相似。“新作采用了相对轻松的、反讽的语言风格,能从中感觉到莫言心态的放松,一点儿都不绷着,特别松弛。其实这种文风在他以前的作品里也有,不过被包裹得比较深,不像现在这么明显。同时,在表面的放松中又有着他对生活敏锐的观察。”此外,莫言这次发表的小说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采取了第一人称,从“我”的角度来叙事,有着很强的纪实风格。





像《等待摩西》中写道:“现在是2017年8月1日,我在蓬莱八仙宾馆801房间。刚从酒宴上归来,匆匆打开电脑,找出2012年5月写于陕西户县的这篇一直没有发表的小说(说是小说,其实基本上是纪实)。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发表这篇作品,是因为我总感觉这个故事没有结束。”宁肯说这有一种“元小说”的味道,传统小说关心的是人物、事件,是作品所叙述的内容,“元小说”则更关心作者本人的创作过程。“莫言在这篇小说中就谈到了他是怎样写小说的,用了一种类似非虚构、纪实的方式,让作品显得不那么像小说,给人感觉很真实。”





《花城》杂志主编朱燕玲也表示,“莫言这次的新作品延续了他自己的风格,有点像人物素描,还是写家乡的人和事,只是把时间放在了当下的时代。《花城》发表了莫言的新作后,读者反响非常热烈,还有读者甚至兴致勃勃地进行了续写并发到网上,莫言、宁赛叶、金希普、《花城》都被写了进去,非常生动。文学能达到这么现实、这么接地气的效果,不是很好吗?”





6年前在秦岭脚下写就初稿





在去年的某次文学座谈会上,莫言自己也曾谈到他创作的基础就是现实生活。“纯想象的作品是不存在的,即便你写科幻也是基于你了解现实世界的材料,还是要写人,写人的感情。”他还透露,去年9月和此次发表的这些小说大部分是2012年春天他住在秦岭脚下一个朋友家里时写的,这恰好能够对照上《等待摩西》中“找出2012年5月写于陕西户县的这篇一直没有发表的小说”这句话,证明他的新小说的确有着纪实的成分。





莫言进一步介绍,后来因为得诺贝尔文学奖这件事情,把这些已经写好或正在创作中的小说放下了。“当我重新把这批小说找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不能就这样发表,必须修改。这些小说就像当年埋到地下的萝卜和白菜一样,我们以为埋下去它们不长了,其实它们还是在生长的,萝卜长满了芽子,白菜心里钻出了绿芽。这几篇小说的人物都是有原型的,5年的时间,这些原型人物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一位死了的突然活着回来了,一位很落后的突然开上奔驰了,一位很懦弱的突然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从这个角度来讲,小说是能够成长的,而且建立在故乡基础上的小说本身是充满开放性的,永远不会封闭。”





文/本报记者崔巍





供图/《花城》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