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潜:其实你的生活可以很有趣(有赠书)

朱光潜:其实你的生活可以很有趣(有赠书)

好玩的段子、超high的音乐、震撼的影片、时髦的在线课程、说走就走的旅行……青年朋友总喜欢寻找有趣的事。这年代,越是崇拜有趣越是害怕无趣,似乎不被“有趣”塞满的人生便是空虚。   

今天与大家分享青年人的导师朱光潜先生有关人生如何有趣的几段话。他在《谈读诗与趣味的培养》中认为让人生有趣起来的办法之一便是读诗。正因如此,朱光潜非常注重诗歌教育,他在北大任教时专门给中文系学生开设了讲授“诗论”的课程。

你的人生是否因读诗而有趣呢?欢迎大家在评论区发表你的读诗体会。将有一名幸运读者获得最新整理出版的朱光潜的《诗论讲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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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是一种滞销货

据我的教书经验来说,一般青年都欢喜听故事而不欢喜读诗。

记得从前在中学里教英文,讲一篇小说时常有别班的学生来旁听;但是遇着讲诗时,旁听者总是瞟着机会逃出去。

就出版界的消息看,诗是一种滞销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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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以外的东西就是小说中的诗

诗比别类文学较谨严,较纯粹,较精致。如果对于诗没有兴趣,对于小说戏剧散文学等等的佳妙处也终不免有些隔膜。

不爱好诗而爱好小说戏剧的人们大半在小说和戏剧中只能见到最粗浅的一部分,就是故事。

所以他们看小说和戏剧,不问他们的艺术技巧,只求它们里面有有趣的故事。他们最爱读的小说不是描写内心生活或者社会真相的作品,而是《福尔摩斯侦探案》之类的东西。

爱好故事本来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如果要真能欣赏文学,我们一定要超过原始的童稚的好奇心,要超过对于《福尔摩斯侦探案》的爱好,去求艺术家对于人生的深刻的观照以及他们传达这种观照的技巧。

第一流小说家不尽是会讲故事的人,第一流小说中的故事大半只像枯树搭成的花架,用处只在撑扶住一园锦绣灿烂生气蓬勃的葛藤花卉。这些故事以外的东西就是小说中的诗。

读小说只见到故事而没有见到它的诗,就像看到花架而忘记架上的花。

要养成纯正的文学趣味,我们最好从读诗入手。能欣赏诗,自然能欣赏小说戏剧及其他种类文学。

如果只就故事说,陈鸿的《长恨歌传》未必不如白居易的《长恨歌》或洪昇的《长生殿》,元稹的《会真记》未必不如王实甫的《西厢记》,兰姆的《莎士比亚故事集》未必不如莎士比亚的剧本。 

但是就文学价值说,《长恨歌》《西厢记》和莎士比亚的剧本都远非它们所根据的或脱胎的散文故事所可比拟。

我们读诗,须在《长恨歌》《西厢记》和莎士比亚的剧本之中寻出《长恨歌传》《会真记》和《莎士比亚故事集》之中所寻不出来的东西。

把本非我所有的变为我所有的

真正的文学教育不在读过多少书和知道一些文学上的理论和史实,而在培养出纯正的趣味。这件事实在不很容易。培养趣味好比开疆辟土,须逐渐把本非我所有的变为我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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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西方诗是从十九世纪浪漫派诗人入手。

从前只觉得这派诗有趣味,讨厌前一个时期的假古典派的作品,不了解法国象征派和现代英国的诗;对它们逐渐感到趣味,又觉得我从前所爱好的浪漫派诗有好些毛病,对于它们的爱好不免淡薄了许多。

我又回头看看假古典派的作品,逐渐明白作者的环境立场和用意,觉得它们也有不可抹杀处,对于他们的嫌恶也不免减少了许多。

在这种变迁中我又征服了许多新领土,对于已得的领土也比从前认识较清楚。

对于中国诗我也经过了同样的变迁。最初我由爱好唐诗而看轻宋诗,后来我又由爱好魏晋诗而看轻唐诗。现在觉得各朝诗都各有特点,我们不能以衡量魏晋诗的标准去衡量唐诗和宋诗。它们代表几种不同的趣味,我们不必强其同。

对于某一种诗,从不能欣赏到能欣赏,是一种新收获;从偏嗜到和他种诗参观互较而重新加以公平的估价,是对于已征服的领土筑了一层更坚固的壁垒。

沉溺于风花雪月者以为只有风花雪月中才有诗,沉溺于爱情者以为只有爱情中才有诗,沉溺于阶级意识者以为只有阶级意识中才有诗。

风花雪月本来都是好东西,可是这四个字联在一起,引起多么俗滥的联想!联想到许多吟风弄月的滥调,多么令人作呕!“神圣的爱情”“伟大的阶级意识”之类大概也有一天都归于风花雪月之列吧?

这些东西本来是佳丽,是神圣,是伟大,一旦变成冬烘学究所赞叹的对象,就不免成了八股文和试帖诗。

道理是很简单的。

艺术和欣赏艺术的趣味都必须有创造性,都必时时刻刻在开发新境界,如果让你的趣味囿在一个狭小圈套里,它无机会可创造开发,自然会僵死、会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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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潜在英国爱丁堡大学

诗是培养趣味的最好的媒介

诗人的本领就在见出常人之以不能见,读诗的用处也就在随着诗人所指点的方向,见出我们所不能见。

这就是说,觉得我们所素认为平凡的实在新鲜有趣。我们本来不觉得乡村生活中有诗,从读过陶渊明、华兹华斯诸人的作品之后,便觉得它有诗;我们本来不觉得城市生活和工商业文化之中有诗,从读过美国近代小说和俄国现代诗之后,便觉得它也有诗。

莎士比亚教我们会在罪孽灾祸中见出庄严伟大,伦勃朗(Rambrandt)和罗丹(Rodin)教我们会在丑陋中见出新奇。

诗人和艺术家的眼睛是点铁成金的眼睛。生命生生不息,他们的发现也生生不息。

读诗的功用不仅在消愁遣闷,不仅是替有闲阶级添一件奢侈;它在使人到处都可以觉到人生世相新鲜有趣,到处可以吸收维持生命和推展生命的活力。

诗是培养趣味的最好的媒介,能欣赏诗的人们不但对于其他种种文学可有真确的了解,而且也决不会觉得人生是一件干枯的东西。

(以上文字节选自朱光潜《谈读诗与趣味的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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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潜 著    商金林 校订

《诗论》原名《诗学通论》,初成于1932年底。1933年到北大外文系求职时,朱光潜向胡适提交的就是《诗论》,胡适看了大为赞赏,不仅聘朱先生为英文系教授,还邀请他到中文系讲了一年“诗论”。北京大学中文系商金林教授此次发现的即是当年朱先生在北大的课程讲义,油印大16开本。正文共七章,约10万字。



《诗论》是朱先生的代表作,可以说写了一辈子。这本讲义对读者而言不仅具有理论和审美价值,作为《诗论》的早期版本,它也是一个重要的文献,对于考察朱先生的诗学理论发展和学术道路都具有重要的史料意义。研究文学(诗歌)、美学的人可与后来的版本比照,从中见出朱先生诗学观念的变化、学术视野的拓展,以及语言上的千锤百炼。编者对全稿进行了整理校订,并写了详细的后记介绍《诗论》各个版本的演进和朱先生对诗学研究的毕生追求,可供读者者参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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