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州晚报|远去的背影 □符纯荣( 二 )


参加大婶娘的葬礼时,我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挥之不去的往事,并努力忍住眼泪,不让它们掉落下来 。当我听见二婶娘在一旁哽咽地说:“走吧,走吧,一个二个都走了,后面就该轮到我了……”我的眼泪猛然汹涌而出 。是啊,二婶娘悲伤的数落,包含着多少的世事沧桑和人间真情,妯娌之间情同姐妹,尽管时有磕磕绊绊,但这才是真实的人生,而血脉亲情是永恒不变的 。
那年初秋,一场暴雨过后,尹家大表叔用去大半天时间,悉心整理田间倒伏的稻子 。下午四点左右,当他吃过午饭之后靠在躺椅上休息,却毫无征兆地就此一睡不醒 。曾经给了我无尽欢乐、无数美好回忆的尹家大表叔,是村里的杀猪匠和生产队长,为人爽快、耿直,热心于为村里人忙这忙那,有他在,人们遇见啥事心里都倍感踏实 。在我的懵懂幼年,他是一名赶牛车跑运输的“司机”,常年累月为本地供销社和粮站运送货物到山乡各个站点 。曾经有好几次,在供销社工作的父亲将我托付给他,同时也给了一袋热腾腾的肉包子让我们在路上吃 。牛车行进缓慢,从镇上到家里的六公里路程,要走好几个小时 。大表叔特意用棉絮和大衣做了一个十分舒适的“窝”,让我可以惬意地躺在牛车上 。于是,在泥结碎石路上行进的轻微摇晃中,一股肉包子的香味混杂着汗味和烟土味,让我很快进入温暖的梦乡,一觉醒来,母亲接我的火把已在路边等候多时 。随着时代变迁,大表叔赶牛车的经历一去不返,但只要他还在,那些画面就是鲜活的 。可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去了,带走了属于他自己的“传奇”,也无情带走了我的童年记忆最为美好的那一个部分 。
几年前的一个初夏,安表哥——也就是尹家大表叔的长子——因患尿毒症去世,我回村去送他 。在老屋里,我又住了两晚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亲切:斑驳的土墙房,轻微受潮的木床,染上锈迹的镰刀,散发霉味的草帽,乃至尘埃遮蔽的锅碗瓢盆等等物件,都还真实地存在着 。可是,因为母亲的离去,残留在它们身上的体温已逐一散去,这些物是人非的画面,给我们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感伤 。院坝边上,母亲当年栽种的几棵枣树、柑橘树倒是长高了一些,却因为无人看守,本就细小脆弱的枝桠变得毫无生气 。看上去,它们就像一个个罹患重病的人,那情绪低落、形销骨立的样子,实在令人痛心 。墙的拐角处,一条走了许多年的泥土路还在努力发挥作用,记忆中不曾褪色的脚步声,仍然往来不绝 。多少熟悉的背影,多少亲切的话语,仿佛被这样的一条路持续运送着,时而隐伏,时而闪现,最终消失在我们目不能及的远远的地方 。
曾经生动、温馨的村庄,因为人们各种方式的逝去、远离和背弃,显得日渐零落、孤寂 。就像时光书页中日渐泛黄的某些段落,似乎终究会被完全尘封 。但时光之水从未停止流动,总会有一些鲜活而生动的记忆片段存留在那里,总会有更多新生事物一茬接一茬地冒出头来 。没有谁能够阻止村庄里的故事还在依次发生,无论喜悦还是辛酸、忧伤还是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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