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创公司|中国AI芯片提前进入肉搏期( 四 )


另一方面,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阴云未散,企业需要考虑长远,例如对中国企业来说,他们需要考虑,万一将来买不了美国公司的产品,有没有另一个选择?
还有一个因素是对定制化需求。越来越多的应用场景让这些公司发现原本的通用架构无法满足需求。Sassine Ghazi发现,任何一家公司都希望自己能够做定制化片上系统(SoC,System on Chip的缩写,称为系统级芯片,也称片上系统,意指有专用目标集成电路的产品),这是这些公司得以与其行业竞争者区隔开的方式,这使得他们更具竞争力。因此,系统公司不仅在系统设计上投入,也会在芯片设计以及硬件方面进行投入。
当拥有数据绝对话语权以及经济实力的巨头进军AI芯片,意味着对于AI芯片初创公司,竞争压力将逐渐增大。
许多人担忧,这样的情景与2016年那场AI算法泡沫破灭有点相似。一旦数据巨头也进入AI芯片领域,对于这个领域的初创公司来说,是否也面临曾经AI算法初创公司所面临的窘境和瓶颈——要么被吞并,要么被淘汰。
《财经》采访人员询问了多家AI芯片初创公司以及投资人对此状况的看法。普遍的观点是,这对于AI芯片企业来说是一个威胁;另一方面考验AI芯片初创公司自身的技术实力和商业模式。但即便是吞并或收购,这个过程也比AI算法行业的吞并整合来的晚一些。因为芯片公司的技术门槛远比算法公司更高。
AI的算法、数据以及芯片可以被比做一个烹饪的过程。AI算法相当于菜谱,数据是原料,芯片这些就是烹饪的工具。原料是核心,因为不论是芯片还是算法,都需要大量数据为基础进行迭代、验证。谁掌握了数据,就掌握了做菜的话语权。
但研发“菜谱”并不需要太高的门槛。AI算法公司在几年前,吃到了一波市场红利,这得益于其入局早,当巨头发现他们自己就可以做这件事时,AI算法公司就丧失其价值。
AI芯片对于技术的要求更高,除了数据,人才和创新对芯片项目来说至关重要。系统公司能否找到有丰富经验、成建制的团队来做这件事,即便是招到了人,“雇佣军和创业者也是非常不一样的。”杨磊说。另一位投资人表示,互联网巨头可能不一定具备做芯片的基因,也不见得比AI芯片创业公司更懂芯片。
芯片是一个前期投入高、回报周期长的项目,这和互联网行业的商业逻辑完全不同。互联网巨头当然可以从芯片厂商例如英特尔、AMD、英伟达等成建制地招募团队,但其商业模式能否支持芯片前期的高额投入?这取决于互联网巨头有多大决心、精力和财力做这件事。
目前系统公司的自研芯片大多以AI云端推理芯片为主,针对自身公司的特殊应用场景。推理芯片和训练芯片不同,技术门槛较低。这是AI芯片初创公司的机会,他们需要在与巨头博弈的过程中找到平衡。既要与系统公司合作,又要保持自身独立。
第一个前提是自身能力。符志龙发现,尽管业务重合度高的互联网巨头之间存在对于数据信息互通的担忧,但一些互联网巨头重点扶持的芯片公司,如果产品性能确实优异,其他互联网公司也可以采购。“重要的是这家芯片公司的产品里是否让客户足够有动力做国产替换。”
另外,一个合理的商业模式很重要。一位产业投资人如此描述这种商业模式,做AI云端训练芯片,一定要跟客户紧密绑定,你想用什么我就做什么,边挣钱边迭代,我做的比你快,比你自己做更省钱,成功几率更高,这种合作模式就能够持续。
但如果一家AI芯片的初创公司的模式是,告诉客户自己的技术很厉害,你需要给我付钱,但是我们需要做一些研究,需要一段时间。这种科学家思维的做法,在讲求效率和利润回报的商业社会,很难闯出来。
真正的瓶颈一位产业投资人告诉《财经》采访人员,对这一次的AI芯片火热,并不意外。
90年代初,他就经历过一次的AI浪潮。
热火朝天的AI产业并不是一个新鲜事物。AI发展至今,已经经历过三次浪潮。
第一次是50年代,AI从诞生到模拟人,最后失败了被冷落;第二次是60、70年代,专家系统的热潮;第三次是80、90年代神经网络兴起。
每一次,都是在理论认知突破后尝试场景化、硬件化,又都由于理论的局限,造成产业的退潮。
例如,在90年代,由于半导体产业基础薄弱,硬件上实现AI算法专用芯片的难度和成本都很高,算法的调试甚至需要调用到美国圣地亚哥的超级计算机,大规模商业应用遥遥无期,最终没有继续发展下去。但彼时,AI芯片产业化的趋势已经在酝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