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电影如何做好真人化创作

作者:滕小娟
去年,真人版电影《花木兰》上映后评价褒贬不一。近期又传出《猫和老鼠》动画版将改编成真人电影的消息,使得动画电影的真人化创作再次引发关注。动画电影的真人化属于IP开发的一种,迪士尼手握多张IP王牌自然期望拓展其文化版图,但真人化不是简单地将一个人物、一个故事甚至一个名字套用在另外一种媒材上,而是要审慎地对待其本质内容、内在精神。
动画电影如何做好真人化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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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画电影如何做好真人化创作】首先,动画电影的真人化创作要注意不同媒材之间的通融性与排斥性。通融性,意味着故事在流转讲述过程中能够保持基本的形态,不致面目全非;排斥性,又明确告知在具体的细节处理中,稍有不慎则容易满盘皆输。《玛丽和马克思》的稚拙纯真、《阿凡提的故事》的幽默风趣、《大闹天宫》的飘逸灵动、《龙猫》的清新治愈……,这些作品能够长久留在观众心中与其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不无关系。
以《玛丽和马克思》为例,玛丽和马克思两人之间枯燥的日常生活展示与略显怪异的友情交往,在黏土这种材质的表达下呈现出极为统一的质感。介质明显的粗糙感让观众无法不在意人物和物品的“异样”——它不是我们熟悉的日常世界,却有着与我们相似的一切。“陌生化”是媒介差异带给人们全新艺术感受的重要手段之一,在形式主义者看来,艺术要在形式和内容上“违反”人们习惯的常情、常理、常事,超越常境。《玛丽和马克思》运用黏土定格动画的方式讲述故事,其表达意图显然不在叙述技巧上的新奇“陌生”或故事的新颖别致,而在于黏土这种极具个性的媒材。因为用黏土再造的这个世界,其人物与物品已经是完全艺术化处理后的结果,其形式某种程度上已成为创作者艺术主张与内容精神的直接体现。同样,“阿凡提”“孙悟空”“龙猫”……各自形态上的差异本身已经成为营造艺术魅力的重要来源。
迪士尼以动画电影在世界影视版图中占有一席之地,与其别具一格的动画风格紧密相关。花木兰的故事之所以能够在异国他乡大放异彩,与动画这种艺术形式不无关系。毫无疑问,动画的形式不仅在视觉感受上给予观众一种全新的艺术感受,更深层的是它通过这种形式掩盖或者说抹平了不同文化差异中的不适与摩擦。通常而言,观众对动画电影中的形象抱有更强的包容性,因为动画所明确呈现出的线条或色块会直白地让观众知道这是一个想象的世界,而一个想象的世界必然会比一个由真人出演的世界得到更多的理解。
其次,动画电影真人化要注意叙述方式的改变与内容的调整。固然,不同媒材本身即有其特殊魅力,在此前提下,依旧需要在转换过程中协调彼此之间的不合之处。其中,人物的塑造在动画电影真人化过程中尤为重要,因为无论是二维还是三维世界里,人物都是由人创造的,而在真人电影里人物则是由人扮演的。面对一个虚拟角色,观众会赞同或反对它的形象或个性设定,但真人扮演的角色,观众不仅会讨论角色本身,更会关注演员,这时人物就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角色,而变成了一个更为复杂的文化载体。真人版《花木兰》选择了中国演员刘亦菲出演,而非美国文化中的女明星,显然是多方力量博弈的结果。
回到电影本身,《花木兰》的真人版与动画版显然出现了叙述方式上的差异。真人版《花木兰》将更多精力花费在了动作场面和视觉效果上,反而忽略了故事结构的起承转合。更为严重的是,真人版的花木兰被惯于塑造超级英雄的好莱坞工业自动化地设定成一个拥有“气”的女英雄,这与动画版的花木兰从一个平凡女生锻炼成长为一个坚韧的女战士差异极大。真人版《花木兰》的人物设定与叙述方式,显示了迪士尼整合不同文化资源的野心与模板叙述套路的疲累。
2010年迪士尼第一部真人动画电影改编电影《爱丽丝梦游仙境》全球大爆,此后又有《灰姑娘》《美女与野兽》《阿拉丁》《沉睡魔咒》《小飞象》等等。概括而言,迪士尼动画电影的真人化一般采用两种方式:一种几乎逐帧复制动画场景,如《灰姑娘》《美女与野兽》;另一种则是使用原有故事背景,重新延伸或增添一段新故事,如《沉睡魔咒》《胡桃夹子和四个王国》。此两种思路也基本是IP开发过程中的两种主要形式:原样复制——单凭媒材本身的陌生感,旧瓶新酒——老故事新说法,用新内容吸引观众。真人版《花木兰》显然不想单纯复刻,所以在保留基本的女扮男装进入军营、勇立军功的线索之外,增加了新的故事线索与支线人物。但这些新增的内容无法支撑主体人物,与主体思路也发生偏移,一个超级英雄式的“花木兰”不是中国人相信的“花木兰”,甚至也不是动画版那个寻找自我的“花木兰”,即便加入了拟人化的动物角色,也无助于影片主题的深化。因此,动画电影真人化,不仅要注意媒材之间的差异美感,即艺术形式上的独特性,还要注意媒材在表达或表现内容时的差异美感,即内容精神上的独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