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签约作家余江/我的父亲( 二 )


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从农民应征工人,在汉中深入树林成了伐木工人,继而转战深山炸山修路,约十一年有余,可谓给“四化”建设贡献过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父亲谈起这段经历时一脸严肃:那个时候,只要有活干,有钱赚,生活就可以继续。父亲对穿衣的要求也很低,真正做到了“缝缝补补又三年”。一件井蓝色中山装、一件蓝色的棉大衣和一双大头皮鞋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到现在,大头皮鞋虽然已经穿破扔了,但那件中山装和棉大衣还在衣柜里躺着,那是他在汉中进山时穿过的,有感情,碰到太阳好的天气,母亲还会拿出来搭在绳上晒晒去霉气。自父亲调到县城工作以后,上班的地方远了些,所以买了一辆“28型”飞鸽自行车,那会儿,车子横梁高过我的个头,我只能费力爬上自行车横梁,双手紧抓着车头把手。总是喜欢父亲载我去集市或是县城等更远的地方,自行车在我心中代表了一种“自由”,因为这是扩大生活半径的最得力的助手。直到高中,我曾问过父亲,不是有卖26型的小自行车吗?为什么要买大个儿的自行车?父亲却说:不能乱花钱,不需要的东西就省下,这辆“28型”自行车个大,劲也大,驮的东西多,还能带人。
 签约|签约作家余江/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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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忙时节,父亲和母亲用了一天的功夫掰完了所有玉米缨子,又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玉米棒子上了架。当时我正在上小学四年级,下午放学回家后,发现父亲已经完成了“缚秋”,这个秋千的两根绳子正好绑在房子顶上的横梁上。因为有些高度,还是父亲母亲两个人一起动手做的,父亲告诉我,“缚秋”一来是对秋天的不舍,想要留住收获的秋天,二来是为孩子们找乐,因为我和哥哥最爱荡秋千。不仅这样,我和哥哥荡秋千的时候,要是父亲不忙,我们还要嚷着让父亲助力推一把才玩得高兴,俗语说的好“秋千动,不得病”,秋千可算作是一件既好玩又寓意美好的大型玩具。
签约|签约作家余江/我的父亲】父亲七十岁生日当天,我和家人在外面饭店定了一桌晚宴,可以称的上是一次隆重且淡雅的生日宴会,家庭成员共计十一人全部到场。宴会上,我大声朗读了准备的足足三个月写给父亲的自由诗一篇。
麦熟杏黄锦绣地,祥瑞福寿与天齐;
生辰正逢新中国,红日初升希望多;
少时虽不识几字,农耕生产样样妥;
平时少语亦寡言,待人忠厚仁义善;
恰逢村子荐工农,从此身份农变工;
二十整岁入洋县,做回愚公把山搬;
二十三岁结连理,婚后不久又开山;
不用锄头用火药,力拔山河路百千;
受苦受累不畏险,三十二岁把家还;
历经十一年有余,转移阵地十来回;
出了山林进车间,日夜三班锅炉边;
企业生产红火天,生活向好年复年;
一月工资三十元,可持家用大半年;
七四四月得长子,七九八月又次子;
一海一江汇洪流,从此余氏兴旺族;
八六七月抱一女,家中母亲视如己;
当日父母奔波苦,一心只为糊家口;
不怕学费书费贵,撸起袖子不言累;
其中滋味苦与甜,三个子女记心间;
转眼光阴三十载,沧桑岁月容颜改;
儿知父母艰辛多,没有抱怨不退缩;
苍天不负勤俭人,吃住不愁宽人心;
如今三代人聚首,围坐一堂庆岁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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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父亲会心的笑了,我也笑了。父亲说:他很满足了,就拿退休工资来说,自退休以来工资涨过十余次了,都翻番了。
七十年宛如做梦,昔日住的土胚房屋已经拆除,重新盖了两层的楼房,偶尔吃的大肉臊子如今四季常备,水果整日不断,来不及做饭就到餐馆做一会客人,出行也有了小汽车。每逢春节,虽然爸妈总是劝说不用买,好多衣服还在箱底压着,但给爸妈添置一身新衣服也成了我们作为孩子孝敬父母不可或缺的新年礼。一年又一年的秋忙还在继续着,如今的父亲的背影低弯了些,走路身子有些起浮,略显吃力。虽然现在不用给我们缚秋了,但时常出去旅行后还不忘买点当地特产和新鲜玩意,回来让我们瞧并讲给我们听。周末闲暇之余,父亲经常打理家中院落,也在家种花种草、栽果树,不大的院子里,各种花草树木和无公害蔬菜达四十余种,一年到头虽然不是满园春色,但已是绿色常驻。晚上,和父亲坐在一起闲聊的时候,经常听他聊起,城里最近哪里又开了一家新超市,哪里又开了一家新商城,哪里的菜便宜,哪里的水果甜,哪里的鸡蛋新鲜?这些全然难不倒他,整个一个“城市活字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