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腰间有一块半圆形平地,这里被称之为哲学家小花园。花园的半坡上立着一尊红褐色纪念碑,上面有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艾兴多尔夫的头像。碑文上刻着这样一句话:“站在哲学的高度,你就会找到解读世界的‘符咒’!”
在那里停留半刻,然后顺着山腰的道路继续前行。沿着哲学家小路隔河远望,可谓一步一景,对面的海德堡城尽在眼底,老桥、河流、古堡、尖塔,华严世界,千姿百态。
哲学家小路因哲学而闻名,哲学赋予小路别样的意蕴。
裴德罗是诡辩家和修辞家的信徒,苏格拉底在城里遇见他,他正准备去城墙外散步。于是,苏格拉底陪着裴德罗边走边谈,他们走出雅典的西南城,沿着伊力苏河边散步。
他俩说着说着,来到一棵高大的榆树下。面对优美风景,苏格拉底惊讶不已:这棵榆树真高大,还有一棵贞椒,枝叶葱葱,下面真阴凉,而且花开的正盛,香得很。榆树下这条泉水也难得,它多清凉,脚踩下去就知道……再看,这里的空气也新鲜无比,真可爱。夏天的清脆的声音,应和着蝉的交响。但是最妙的还是这块青草地,它形成一个平平的斜坡,天造地设地让头舒舒服服地枕在上面。
于是,苏格拉底躺在草地上听裴德罗读文章。随后苏格拉底开始阐述自己的思想。在对话的末尾,苏格拉底提出了“哲学家”这个概念,“称呼他们为‘爱智者’或‘哲人’或类似的名目,倒和他们很相称,而且也比较好听些”。
苏格拉底认为“智慧者”只有神才当得起,于是,他创造了希腊文“爱智者”(phi?losophia)这个词。该词由philos(爱好)sophia(智慧)两字组合而成。如此一来,“爱智者”就成了“哲学家”。
苏格拉底在散步中完成了他的哲学,并且在散步中完成了对“哲学家”的定义:哲学家根据真理的知识写作,他们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写在直接接受者的心灵里。
亚里士多德后来将自己建立的哲学学院干脆命名为“散步者”(Peripatos)。他的教学方式之一就是散步。
散步既然与哲学家有这样的联系,历代的哲学家便少不了散步,于是有了“散步哲学”。没有哲学家自然就没有哲学,而哲学家喜欢散步,需要散步,如此一来,他们经常散步的小路就成了“哲学家小路”。这种情况不但欧洲如此,恐怕全世界皆然,中国自然也不例外。
中国一代美学宗师宗白华唯一的一部美学著作取名《美学散步》。宗白华在开篇写道:“散步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行动,它的弱点是没有计划,没有系统。看重逻辑统一性的人会轻视它,讨厌它,但是西方建立逻辑学的大师亚里士多德的学派却唤做‘散步学派’,可见散步和逻辑并不是绝对不相容的。
中国古代一位影响不小的哲学家——庄子,他好像整天是在山野里散步……”庄子如此,孔子似乎也不例外。在《论语·先进篇》中,当孔子问及曾点的志趣时,曾点回答道:“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听后随即表示同意和赞赏。原来孔子的生活情趣不过是在春日里,阳光下,沐浴、吹风,边走边谈、且歌且行。
如今,在福建武夷山五夫镇也有一条小路被后人称之为“中国哲学家小路”,据说这是中国思想家朱熹当年经常走的路。这条小路从朱熹居住的府前村紫阳楼到兴贤书院,路上铺满鹅卵石。这条路的命名其实是后人借鉴了海德堡的哲学家小路。于是,中西方的哲学家小路倒是连在了一起。
我们知道,康德也喜欢散步,每天准时散步已成为康德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康德从市中心的普凌策辛街走到腓特烈堡要塞,他每天总要在这条路上往返八次。
康德的生活很有规律,起床、喝咖啡、写作、讲课、用餐、散步都有固定时间。每当康德身穿灰色大衣、拿着手杖出现在住宅门口,然后走上今天仍叫作“哲学之路”的菩提树大道时,邻居们就知道时间是下午4点了。
这一规律行为直到卢梭《爱弥儿》的出版,作为卢梭超级粉丝的康德,对《爱弥儿》爱不释手,以至于忘记散步。那天下午4点,教堂的钟一如往常敲响,可康德还未现身,柯尼斯堡陷入一片恐慌,大家一致以为:靠!教堂的钟竟然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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