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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偏见
我两岁时被父母送到了乡下奶奶家,乡下人都讲着方言,我吱吱呀呀倒也学了不少。六岁时我又被父母接到外地城里读小学,和城里孩子一样讲着普通话,偶尔在家里和父母说点方言。
我在城里过得很快活,好像我本该属于城市,讲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讨论着电脑游戏和好看的电视剧,放假了就和朋友们出去逛街。即使是整天在外面玩,在人数不多的城市小学里我总是名列前茅。我成绩很好,我想着就这样考到市里不错的初中,然后再高中,一直都呆在城市里。
【 傲慢|傲慢与偏见‖文/余羡渊】然而在我读初一那年,父母双方提出了离婚,我被送回了奶奶家。
那是我第一次独自坐长途巴士,兜兜转转了八九个小时,在站台爷爷把我接了回去。我记得那天下着雨,是很冷的冬天,我身上穿着几百块的羽绒服,走在乡村泥泞的路上,明晃晃的显眼。
乡下是灰色调的,是破败的,混乱的——至少对当时的我而言。在城市呆久了的我,一直靠着父母和朋友生活,此刻突然要独自面对这一切,我是极不情愿的。刚到乡下的那个晚上,我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哭了很久,直到喘不过气了才把头伸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吸气。
我讨厌这种由奢入俭的生活,并痛恨着我的父母。但是生活它从不理会弱者的抱怨,它自顾自地照常往前走。我被它拖着后边,狼狈不堪。
我被安排在另一个镇上读初中,这时一学期的课已经上了大半,我糊里糊涂地插进了一个班。面对着小小的教室,乌泱泱的一堆人挤在一起。老师给我腾了一个位置,让我坐在那里,然后开始上课。
我很迷茫,这里的教材和我在外地上学地内容不一样,老师上课讲着方言,语速一快我根本听不懂。我整个人懵了,脑子突然“嗡”的一声空白,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在手表上,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戴着手表,想象现在我在城里的教室里干什么,现在应该上什么课了。一块手表有两个作息时间,像两个平行世界,而我生活在这个我不愿待的时空。
下课后老师找我谈话,用一口利落的方言,干干脆脆。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用方言回答。她似乎没听太懂,问了句“什么?”我支支吾吾用普通话又重复了一遍。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方言也会有地域差异,有差异就会有偏见。不幸的是,我从小讲的方言就是受偏见的。大概是家乡那儿太闭塞了,又处在两个地级市的交界处,地方方言带着一股浓重的口音,几乎一听就知道是哪儿的。每当我用方言回答别人问题,别人脸上立刻流露出玩味的表情,“欸,你是不是某某地方的人?”
我总是尴尬地笑着说,“对啊,你怎么知道?”笑容的背后是咬紧牙关的灵魂。
我越来越不敢开口说话了。在课堂上我总是用普通话回答问题,久而久之,习惯说方言的同学们也用着蹩脚的普通话跟我交流——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后来上了高中,有个别老师上课讲普通话,我还是极力避免讲方言,只有在与老师私下交谈的时候,才会说点方言。我隐隐感觉此时如果不讲方言,可能会让老师觉得我很傲慢,对他不尊重。
偏见的种子在我心里越种越深,它摧毁了我的自信,让我几乎不能讲话。我也试过很多方法,学习方言,但是乡音难改,家里方言的语调我一直改不掉,多多少少透露着偏见的味道。于是我避免和别人说话,不说话就不会出错。
偏见在孩子的世界里是最经常存在的,我常常被问起我为什么不讲方言,他们认为我讲普通话是高傲。我勉强解释着说,“因为习惯了啊。”有次在镇上买东西,我用普通话跟别人交谈,对方是个地道的乡里人,我说了半天,最后他冷不丁地来一句,“别跟我讲普通话”。
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点一点在心里堆积,然后在某个寂静的夜里突然爆发,空荡荡的房子只听见我一人的啜泣声。
我其实也在想,我自己是否也带有偏见呢?在某些地方不经意地流露,认为理所应当这样。面对偏见,我们既然不能改变他人,那么为什么不改变自己呢?何必纠结地域口音差异,语言只是交流的工具,互相听懂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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