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池|“话说济水” 征文|话说济水文化的时代价值|作者:侯仰军( 四 )


我们认为,21世纪的今天,济水文化起码有三大价值:巨大的历史价值;巨大的文化价值;巨大的文学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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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价值
众所周知,中华民族有五千年的文明史,从夏朝开始就建立了具有相当大疆域的王朝。但夏朝的存在,在史学界始终存有争议。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古史辨派不仅否认了夏王朝的存在,更否定了大禹及大禹治水的真实性。1923年,顾颉刚先生提出了他“在推翻非信史方面”的四项标准,其中第三条即“打破古史人化的观念”,认为禹原只是神话中人物,有关他的事迹,包括禹治洪水之事,也都是神话,而今人们却将他视作现实社会的人王,将他的治水看做是真的历史,也就是将禹“人化”了。古史辨派的“疑古精神”有其积极意义,但其疑古太甚,极大地钳制了学术发展。近100年来,随着中国考古学的大力发展,考古发掘资料的积累,古代典籍中关于大禹治水和夏商王朝的记载被逐渐证实。而这些资料,大多与济水有关。
我国古代文献中关于禹的记载很多,从《尚书》到《史记》73种古籍及金文、楚帛书中,禹出现的词频为672次。内容涉及面很广,数量最多的则是与治水相关的记述。如果没有过硬的证据,不能轻易否定这些古籍的真实性。古史辨派将夏以前的古史一古脑儿归于“神话传说时代”,说从春秋上溯到西周,禹是神性人物,后来“他的故事经过一番历史的安排”,世人“所以深信他治水之故,乃是受了《孟子》、《禹贡》的影响”[11]。也就是说,“大禹治水”是战国以后的人虚构出来的。其实,在现藏国家博物馆的秦公簋(春秋时期秦国的铜器)铭文中就有“鼏宅禹责(蹟)”四个字。1923年王国维在北平见到该簋(王国维称作“秦公敦”),认为“秦敦之‘禹责’,即《大雅》之‘维禹之绩’、《商颂》之‘设都于禹之蹟’”。[12]近年来发现的西周铜器遂公盨,有铭文98字,内容包括大禹治水的由来、治水方法和功绩,可与传世文献特别是与《禹贡》相印证。李学勤、裘锡圭等先生认为,从器形和铭文字体看,遂公盨的时代当属西周中期后段。[13]这说明大禹治水至迟在西周中期已是人们相信的史实,而绝不会是战国以后杜撰出来的。
像那样一场留在先民记忆深处并给先民带来巨大灾难的大洪水,必定发生在当时居民比较稠密的地方,而不可能发生在当时人烟稀少的江南。这个地方,就是《禹贡》十三州的“兖州”。“兖州”以西,自今河南中部起,就进入豫西山地;西北,过太行山脉,便入于晋东南山地。这些地方都属于我国的二级台地,不会有大面积的洪涝灾害。即使夏季山洪暴发,也不过使局部地区受到威胁。“兖州”以东,是泰沂山区,也不会有大面积的洪涝灾害。至于“兖州”东北的黄河下游,当时人烟稀少,更谈不上什么灾害问题。只有这“兖州”地区,处在东西两个高地之间,地势低洼,降雨量又丰富,最易受到洪水的袭击。
《禹贡》“兖州”条下有“桑土既蚕,是降丘宅土”,与古兖州即今豫东、鲁西南的情况相符。古兖州在河、济两大水中间,没有大山,又地势卑下,当洪水到来的时候人们都往高地逃避;水患平复后,人们又相率定居在平地上了。《淮南子·齐俗训》说:“禹之时,天下大雨,禹令民聚土积薪,择丘陵而处之。”这种高地,古人称为“丘”,如“陶丘”“楚丘”“商丘”;或称“虚”(今多作“墟”),如“颛顼之虚”“昆吾之虚”“少皞之虚”;或称“陵”,如“桂陵”“马陵”“鄢陵”。今鲁西南、豫东、皖西一带称为“堌堆”或“孤堆”。在这一地区,我们现在仍然可以看到不少高耸于地面的堌堆,仅在菏泽地区,就有150多处。
考古发现证明,新石器时代的先民,在利用水和控制水方面有长期的经验积累,到了距今四五千年,用“决渎”(疏导)和湮塞的方法治理洪水、开发利用某些湿地不是不可能。[14]孟子说大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15]?以当时的生产力水平,显然有夸张的成分。而要疏导积水,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开挖沟洫,所以后来孔子论大禹的功绩,说大禹“尽力乎沟洫”[16]。所谓大禹治水,不过是把济水流域的积水排泄出去而已。大禹疏导的主要是济水,而不可能是黄河干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