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湘西王与一个藏族女人的凄美爱情故事( 三 )


女仆替西原沐浴更衣后,又请来僧人颂经。中午过后,终于装殓,下葬于西安城外雁塔寺。陈想起西原追随自己的种种艰难,抚棺大哭。回到居处,已不见西原身影,只觉满室清冷,帏帘飘飞,恍然如历隔世,又不禁仰天长哭,泪尽声嘶,大呼:天胡不吊,厄我至此!这位拚杀沙场,沥血厮杀的斗士此刻也“述至此,肝肠寸断矣。余书亦从此辍笔矣”。《艽野尘梦》也就到此嘎然而止了。
西藏这片高原,它的爱情也蓝天一样纯净。尽管西原在全书中的出现描述不算多,但每当写到自己在最艰难的时刻,西原总出现在身边,深感作者还保持着对西原那份强烈感情,以至于二十多年后,还用拿枪的手,提笔记录下这一切。到今天我们翻阅数十资料,好不容易才得以将这段传奇悲剧的尾声补上:望眼欲穿的家书和银子,终于在西原离世后一个月寄到,陈到西原坟前祭奠告别后南归。被“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的陈果然得以承担“大任”,回乡九年后,他已成为“湘西王”了。
一九二一年冬,陈渠珍在西安蒙难时的恩人董禹麓护送西原遗骸来到湘西。陈渠珍为西原举行了隆重的安葬仪式,墓址选择在风凰县城边大坡脑,墓前竖有“亡姬西原之墓”的石碑,碑上有陈渠珍亲撰的《亡姬西原墓志铭》:“……呜呼!西原茹万苦百艰,敢犯壮夫健男窘步撠肘之奇险,从容以护予者,而予曾不获携归家园,同享一日之安宁,予述至此,予肝肠碎断矣。复何言哉!复何言哉!穷途无力扶归,权厝于长安城外雁塔寺……今吾西原闷然娱宁于幽宫。虽可悲亦可喜。” 一九五八年,西原墓被毁,墓碑淹埋在一口水井下面。
一九五二年二月八日,陈渠珍病故于长沙麻园岭“寥天一庐”寓所里,终年七十一岁。十九岁离开家乡,在沙场、在江湖、宦海生死沉浮,从清军管带到国民党中将,再到共产党的省人民政府委员,历经三朝,一次次大难不死。不管是青藏高原荒无人烟的大漠,还是在贵州深山寄人篱下的草庐,他曾多少次为自己祈求的,不过是一个马革裹尸归葬故里的结局,寿终正寝几乎成了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现在竟然梦想成真。
事实证明,这个掌控湘西近三十年、被很多人误认为“土匪头子”的湘西男人,不仅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更是文武双全、理想远大的报国者。他在乱世中提出的“军人良心论”,犀利指出“有良心之人拿枪,才是军人;没有良心之人拿枪,便是土匪”。他坚持独立人格和政治理想,一度得罪蒋介石,却“宜为庶民,也不折腰为官”。由于种种原因,这位深刻影响过湘西的风云人物,在今天远不如他的同乡沈从文、熊希龄出名。他去世仅仅六十年,却因为各种误解、曲解和标签,变成了一个扑朔迷离、充满争议的模糊背影。
女人|湘西王与一个藏族女人的凄美爱情故事】二〇一二年,陈渠珍墓从长沙迁回湘西凤凰,著名画家黄永玉亲自设计墓地,题写墓志铭,创作藏女西原铜像。铜像似抚棺痛哭,又似拥棺而眠。这墓,让陈渠珍和西原同归凤凰,永远相依相伴,也让《艽野尘梦》中那段传奇的生死之恋再度荡气回肠。
 女人|湘西王与一个藏族女人的凄美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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