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湘西王与一个藏族女人的凄美爱情故事( 二 ) 小小说|刘国瑞|训鸟|金鸟

书中描述陈与藏族少女西原的雪域绝恋极为惊心动魄，感人至深。不读此书，绝对想象不到这个外表匪气、杀人如麻的人，居然内藏如此一副侠骨柔肠，另有一副斐然文采。
陈随川军入藏收复工布后，有段比较安定的驻防日子，相识了贡觉的营官加瓜彭错。加瓜彭错邀他到自己府邸做客。宴饮中，陈第一次见到加瓜彭错的侄女西原。西原那时不过十五六岁，夹杂在一群烂漫的藏族少女中，为客人表演马上拔竿的精湛马术。她矫健敏捷，衣袂飘飞中，策马连拔五竿的英姿给陈留下深刻印象，使之忍不住称赞。加瓜彭错笑说，既然如此错爱，那就将西原许嫁给你吧。当时陈以为不过是玩笑话，也就漫然答应。不料几日后，加瓜彭错真的将盛装的西原送来军营。西原靓装明眸，风致楚楚，惹人喜爱。于是，一言之戏，竟成良缘。
后来陈渠珍率兵进攻波密，西原亦随夫征战。战场危急之时，及时提点救回丈夫及一干弟兄的性命。武昌起义消息传至西藏，援藏军哗变。军中哥老会势力强大，原已隐现的权力倾轧及仇视同盟会等矛盾爆发，部属已发生相互仇杀事件，陈不得已率湘黔籍官兵一百一十五人逃返内地，西原决意随丈夫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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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西原母亲将一座贵重的八寸高珊瑚山送给这对乱世鸳鸯留念，与其洒泪而别。陈出逃后，便传来了加瓜彭错夫妇死于叛乱的消息，西原在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中，依然跟随陈逃亡出藏。途中被带路的喇嘛误导，迷失于绛通草原（今羌塘草原）。严冬翻越唐古拉山脉，食粮殆尽，身心遭到极大摧残，陈的土兵一度心性大变，甚至欲杀随行藏兵为食。西原极力阻档，并猎来野狼野驴，使他们渡过难关。后来境况愈加艰难，陈几欲倒地不起，西原持枪护卫左右。七个多月后，抵达青海湟源，所带弟兄仅七人生还，曾经明艳如花的西原，也已形容憔悴不复昨日了。
陈与西原又再经西宁往西安，借居他人旧宅，给老家写信要汇款，以便南归。拮据不已，两人相依为命，寸步不离，变卖随身贵重物品，依然难以为计。不得已下，西原将母亲行前所赠珊瑚山拿出变卖。珊瑚已在漫长逃亡途中压碎，陈在城中逡巡多日，方从一古董店换回十二两银子。
本以为可以凭借这些银子等家里汇款到，即可南归。不料战争期间，音讯阻隔，一直到十一月初，汇款依然未见踪影，两人再度陷入困窘。陈每天外出谋事，西原都会亲送至门口，然后在家中静静坐等夫归来。
佳人玉殒英雄罢笔
有一天，陈回来稍迟，西原开门的时候，满脸绯红。原来自他一出门，西原即觉头痛难忍，又怕他归来无人应门，所以一直支撑着坐等他回来。就在这天夜里，西原大病不起，渐渐不能进食。陈问她想吃什么，自幼生长于草原的西原说想喝牛奶。陈渠珍买了鲜牛奶回来，西原却只喝几口，就再也不能继续。其实西原是染了天花。陈请医生来看，医生误诊为中了寒毒，虽服下药，病情病情却愈见加重。不几天，西原跟陈说自己夜里做了一梦，梦见母亲用勺子给她喂糖水。以西藏风俗，梦见这一情景，即意味着死期不远。西原言毕已泣不成声，陈虽多方安慰，始终不能宽怀。
这一夜，西原的天花突然现出黑血，陈心知已回天乏术，只能暗中啜泣。至四更天，西原将他唤醒，哽咽而言：“西原万里从君，一直行影相随，不想竟然病入膏肓，不得不与君中道而别。然而君若有幸能够得到帮助，脱离此地，我死亦瞑目了。如今算来，家中书信应该不日即到，愿君南归途中，一路珍重，西原已不能随行了。”西原语音一落，长吁一声，溘然而逝。
陈抚尸痛哭，几乎气绝。清醒之后，检点行囊，一共只剩一千五百文钱，连给西原殓葬都不够，想至此，悲从心起，又是伤心大哭。陈在西安仅相识一同乡，湘西永顺人董禹麓。东方渐白，走出门来，想起之前已向董君求助过，这一趟真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又转回屋。然而看着屋内暝然长睡的爱妻，不禁痛彻肺腑，大哭一场，终于还是去了董家。董也不富裕，却立即将族弟寄存在自己那里的三十余两银子全给了陈，并叫家人帮忙料理西原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