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笑的情感、文化与社会历史——读《古罗马的笑:演说家、弄臣和猴子》


 古罗马|笑的情感、文化与社会历史——读《古罗马的笑:演说家、弄臣和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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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马的笑:演说家、弄臣和猴子》
[英]玛丽·比尔德著
王 迪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古典学家玛丽·比尔德的新著《古罗马的笑:演说家、弄臣和猴子》是一部“借由笑,从另外一个稍稍不同角度去思考罗马文化”的新奇佳作,玛丽在古罗马的一阵阵“笑声”间重现“风趣”景观,揭示权力意涵,于本性-规范对话框架和希腊-罗马双传统坐标中,有机整合了“笑”的情感、文化与社会历史。
“笑”“笑话”“笑文化”“笑学”的四级梯度
《古罗马的笑》分为两大部分,第一编“阔笔谈笑”,侧重“反映罗马(及其他)笑文化的理论和历史”;第二编“工笔摹笑”,将对古罗马之“笑”的探讨细化到“关键人物与主题”。通览全书谋篇,《古罗马的笑》各部分内容在“理论-案例”联系之下,亦暗藏一条层次分明、互相勾连的深度线索。
玛丽首先抛出把古罗马“笑历史”学理化的“笑学”,并树之为全书终极目标。随后,她自古罗马人情绪体验的“笑”——这一“笑学”实在源头,理解“什么是笑”的关键环节起笔,“嵌入罗马”地重温了古罗马之笑的媒介——“笑话”及其精神系谱。继而,玛丽考掘古罗马演说、戏剧、恶搞中的“笑生产”和“笑消费”,完满演绎了古罗马日常公共生活的“笑文化”图式。当古罗马的“笑”“笑话”“笑文化”逐一登场,玛丽又巧妙地将笔锋回转,抛出“罗马人发明了笑话?”这一“不怎么需要答案”的设问。在后记里,玛丽谈到:“文艺复兴以降的许多文人和学者,都参与定义了欧洲笑文化的主要框架,而他们往往都把古罗马直接作为这一文化的发端和灵感来源。”
由此,对古罗马及其后继者而言,“笑学”已分化出一词多义:它既指对古罗马时代“笑”“笑话”“笑文化”的多维阐释,更象征着古罗马人文绵延后世的重要一脉:“古罗马的笑”已彻底融入西方世界的“笑传统”。因而,每一次西方“发笑”,都是对“罗马之笑”的复习。站在这一角度回看,古典学家玛丽写就“新史学”著作《古罗马的笑》,也并未偏离其行驶已久的学术轨道。也正是因此,玛丽对“笑学”的定位——“可以研究、理论化的对象,拥有自己的价值和历史,也可以是人们的发明或发现”,不再仅对微观史信众开示。玛丽的“笑学”,同时亦是政治学、社会学等一切关乎宏大结构之学问。
 古罗马|笑的情感、文化与社会历史——读《古罗马的笑:演说家、弄臣和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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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的骑士》(弗兰斯·哈尔斯,1624年)
在勾画“古罗马的笑”时,玛丽还为情感史奉献了两项重要指南。首先,纵使《古罗马的笑》意指“笑学”,这一经过历史反复“包装”的概念并不足以覆盖全部“笑史”——古罗马的笑不独有理论、价值、发明,不仅是罗马文化纪念碑,也曾是背离“古典”甚或“不羁文化”的焦点。玛丽坦言,“笑”这个“定义了人性的属性恰恰也使人露出兽性”。这对于由情感出发检视人类“笑史”,实有重要方法论启迪。我们必须先行分辨史料的“说理”与“诉情”层次,不可将生动活泼、贴近本真的“笑史”,“层累”地篡改成“笑学说编年”。其次,由于历史留给今人的“笑史料”大多是描述文本,因而在最基础的“笑复归”处理上,我们必须慎防“语言陷阱”。玛丽提醒同道者:“到底是嘎嘎地笑、咯咯地笑,还是碧波涟漪?在给laughing或者laughter相关的拉丁词语赋予某些过于刚性或精确的含义前,我们都应斟酌再三。”“共情”素来是情感史的解码难点,但这又何尝不是“一轮月下”的治史幸福?
权力社会下“笑”的层析与规训
《古罗马的笑》显然意不在重复脑科学家定论,为留存于纸面和地下的古罗马“笑料”扣上“应该笑”或“笑得有理”这种帽子。玛丽尤为关注古罗马人如何在消费“笑话”的同时,于“笑文化”传统内强化公共生活规范。在古罗马权力社会的结构之下,“笑”会出现明显阶级层析,并酝酿各类社会规训。如是,《古罗马的笑》一书由情感、文化史走向了更深广的社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