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人|刘普庆:巧匠善思( 二 )


生意最好的时候是上世纪80年代。那个时候路桥迎来了第一波建房热潮,房屋所用的各种下水管成了白铁皮匠最大的生意。后来,随着经济发展,专门为厂家制作的排气管、铁皮烟囱、冷气管等业务也兴旺起来,这使得刘普庆这家不大的铁皮匠铺往往是顾客盈门,应接不暇。
“现在不行喽。”刘普庆感叹。随着时代的发展,塑料制品、不锈钢制品出现,白铁制作逐渐没落下去。“不过,机器做的东西也没那么保证质量,你看这个不锈钢大锅,用的材料差,压根儿就不是‘304’,一不小心烧干水了,就漏了,现在拿到我这里修。”刘普庆说着,流露出对流金岁月的追忆。
得心应手
“不用画什么图纸,工厂里使用的标准件才需要画图纸,尺寸差1毫米都不行,我这个又不是标准件,大大小小完全凭顾客实际需要。”刘普庆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白铁皮。这一回,他要做一个洒水壶。
店主人|刘普庆:巧匠善思】话虽这么说,但要把一张薄如纸片般的铁皮,做成一个立体的水壶,要剪多大的铁皮料,每块铁皮料的形状又该是怎样的,都有讲究和分寸。不是不画图纸,而是每个零件的图样刘普庆其实早就了然于胸了。
只见他拿出一把大剪刀,对着铁皮一刀就剪了下去。先是剪出一块长方形的铁皮,然后搁在一块长条形的铁条上,用木槌捶打出接缝,然后再在上面开一个椭圆形的孔。再剪下一块梯形铁皮,将其放在一根圆形铁柱上,用木槌慢慢敲打,使铁皮渐渐卷曲,形成一头大、一头小的圆锥体,也就是壶嘴。将大的一头放进之前裁剪好的圆孔之中,尺寸大小正好不差,刘普庆再一阵敲敲打打,就把壶嘴和壶身给连接好了。
做白铁皮最重要的是“落料”,落料落得准,产品才能做好,如果落料不准,七修八改的,做出来的产品外观肯定就不好看,缝也对不直。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寸二寸老司勿问”。意思是说,师傅教你了大概,至于具体尺寸,差个一寸两寸的,不必细究。但这话放在白铁皮行业就不行,哪怕是差一点点,缝就接不住了。若是用铁皮做个水桶,尺寸有偏差,就有可能漏水。但刘普庆对此好像毫不在意,他随意挥洒着工具,不量不画,做出来的零部件却正正好严丝合缝。这不得不说是技艺娴熟,各种尺寸就像是长在了脑子里一样。
壶身做好了,然后是做壶底。刘普庆拿出一把铁制的大圆规,在铁皮上画了一个圆,再用剪刀裁剪下来。然后用一个特殊弧形的铁块抵在里面,对着圆片的边缘又是一阵敲打,打出了接缝,然后再套上壶身,尺寸果然又是刚好。再一阵敲打,一个洒水壶大体就成型了。然后是做盖子,用铆钉固定住把手,整个过程有30多道工序。
“喷头最麻烦,要十几道工序,每个洒水孔都是一下一下敲出来的。”刘普庆说,做的东西要质量好,就是要靠勤劳,还要有耐心,一锤子一锤子慢慢敲打,有些地方,少敲打几下,接口就不牢,做出来的东西就不好看,质量也无法过关。
“我做的洒水壶,都是不用电焊的。”对于这一点,刘普庆很自豪,“用电焊焊接,就要先把铁皮的表面涂层磨掉,然后才能焊住,这样的洒水壶容易生锈腐烂。我的洒水壶不用电焊,用了很多年都不会坏。”
世事变迁
“路桥曾经也有过白铁社,但那是以前的事了,就算在那个时候,他们主要也是靠拉丝赚钱,白铁制作从来就不是主要的。”刘普庆回忆。
那个时候,路桥的制造业刚刚冒出来,对于钢材等原材料需求猛增。在外打拼的路桥人嗅到了商机,在物资过剩的地方低价买入,再运回路桥迎合市场需求,几次下来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用自己的一双手做东西,每天做做死也就这么多,怎么能和那些做买卖的比?”话虽这么说,但刘普庆却一直坚持做自己手里头的事,“又不会做别的,只能干这个了。”
刘普庆说,早年路桥造汽车,车身就是钣金工敲敲打打出来的。刘普庆家的很多亲戚,也被上海等大厂招去做钣金工。但在工厂里做工,和开作坊完全不一样。那里是流水线劳作,做一样就只会专业做一样,会打厚的钢板就不擅长打薄的钢板,后来工厂里又引进了大型的冲压机,除了一些汽车修理店,钣金工也正慢慢退出时代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