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丝绸这样浸润了诗画戏文|江南·人文 | 丝绸


 江南丝绸这样浸润了诗画戏文|江南·人文 | 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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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顾绣东山图卷局部,上海博物馆藏
中国的丝绸发展史,江南是一个关键地区;江南的经济,丝绸是一个重要领域。
江南丝绸,渊源于远古、崛起于唐末,到宋代则三分天下有其一,至于明清时期,则蚕桑之盛、丝绸数量之多、质量之优、品种花样之繁、用途之广和在海内外声誉之隆,为全国任何一地所不及。直到现在,江南丝绸仍是我国对外出口的重要商品。
丝绸文化如何浸润江南的日常生活?不妨让我们放眼传统诗文、绘画、戏曲、古典小说等中国传统文艺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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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是农业大国,一直十分重视农桑,古典文艺作品中自然有不少表现蚕桑劳作或描写蚕妇织女的现实生活。南宋画家牟益的纸本水墨画《捣衣图》绘南朝诗人谢惠连《捣衣诗》之诗意,画中庭院秋深,32位女子捣练、裁衣、缝衣、寄衣,到卷尾缓缓展现全卷主题:“纨素既已成,君子行未归。裁用笥中刀,缝为万里长。盈箧自余手,幽缄俟君开”,不仅呈现了从捣制衣料到裁衣、寄衣的完整过程,也生动形象地表达了她们良人从军久不归的闺怨哀伤——“捣衣”是六朝和唐代诗画的常见题材,指将生绢等衣料铺在平滑的砧板上,用木棒敲至柔软熨贴,以便于剪裁缝制衣服,而并非望文生义的“用木棒敲打清洗衣服”之意。勤劳的蚕妇织女们创造了绚烂多姿的丝绸产品,五代十国时期南唐画家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绢本设色,工整精细地描绘了高官显宦之家晚宴欢会的场景,其中的仕女们绮罗锦绣,衣袂鲜洁,绚中出素,妩媚高雅,帘幕和帐幔也无不是绚丽多彩的丝绸制品。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体恤民生之多艰,常常在诗歌中反映和揭露现实,如知名度很高的“一丈毯,千两丝,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便是其新乐府诗《红线毯》的结穴之句。诗曰:“红线毯,择蚕缲丝清水煮……彩丝茸茸香拂拂,线软花虚不胜物;美人蹋上歌舞来,罗袜绣鞋随步没……百夫同担进宫中,线厚丝多卷不得……”,以极其写实的风格强调了宣州红线毯的绵软厚实,其制作之不易亦显而易见。白居易的另一首新乐府《缭绫》,则似一篇关于越州特产缭绫的说明文:“缭绫缭绫何所似?不似罗绡与纨绮。应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中有文章又奇绝,地铺白烟花簇雪”,描述缭绫的颜色为白色。当时浙东一带的绫以平纹地上显斜纹花或长浮花为主,其表观效果正是地部稍暗如铺白烟,而花部较亮似堆白雪。“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一句详细而到位地指出了绫织物先织后染的工艺特点,就是先把白丝织成面料,再染色,织物的图案完全依靠花和地两个部分组织结构的变化来实现。其中,“云外秋雁”是唐代十分常见的官服用绫纹样,“江南春水色”是一种用蓝草染成的间于蓝绿之间的碧色,白居易在其《忆江南》中曾道“春来江水绿如蓝”,描写的就是这种颜色。“异彩奇文相隐映,转侧看花花不定”,准确地描述绫织物图案若隐若现的特点——图案根据光照角度时强时弱地呈现出来,甚至时有时无,有变幻奇炫的效果。如此美丽的织物出自越地织女的巧手,诗人在最后不禁感叹:“缭绫织成费功绩,莫比寻常缯与帛。丝细缲多女手疼,札札千声不盈尺。昭阳殿里歌舞人,若见织时应也惜”,也就是卒章显其志,扎扎实实地照应了副标题“念女工之劳也”,诗人关心民瘼的拳拳之心亦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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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宁皮影戏也称蚕花戏,是浙北蚕俗在民间艺术的体现
有宋以降,江南丝绸业更盛。大词人柳永在其《望海潮》中说杭州“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牛希济的《生查子》结句曰“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替可爱多情的绿裙女子表达了绵绵如春草的深情,轻灵生动而又感人至深。南宋时,楼璹任于潜令,深感农夫、蚕妇之艰辛,绘制《耕织图诗》45幅,其中包括耕图21幅、织图24幅,详实记录了当时蚕桑业和丝织业生产的各个环节,成为后人研究宋代农业最珍贵的资料,之后历代都有各种不同的摹本流传。较著名的有南宋刘松年的《耕织图》、元代程棨的《耕织图》,明代初年编辑的《永乐大典》曾收《耕织图》,但已失传。明天顺六年(1462)有仿宋刻之摹本,虽也已失传,但日本延宝四年(1676)京都狩野永纳曾据此版翻刻,故而现在都以狩野永纳本《耕织图》作楼璹本之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