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孔子怎么成了伟大的革命家?( 二 )


尧舜之后的时代,进入了家天下,这个时代,“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已,大人世及以为礼,域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已。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着其义,以考其信,着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 是的,你没看错,虽然孔子嘴上说什么“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但其实在他心里,东周根本不算什么,撑死了只是个“小康”社会而已。中国历史,从夏禹——不是《家有儿女》里的那个夏雨开始,禹、汤、文、武、成王、周公这些君主,虽然都很贤明,但是本质上还是私天下。统治者用“霸道”来控制天下人,为其一家尽忠。这样的社会,即使有所谓的圣君,也无法改变权力私有所带来的恶果。 更何况,自己身处的时代,连“小康”都算不上。董仲舒曾在《春秋繁露》里描绘孔子所处的那个时代的可怕,“周衰,天子微弱,诸侯力政,大夫专国,士专邑,不能行度制法文之礼,诸侯背叛,莫修贡聘,奉献天子,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孽杀其宗,不能统理,更相伐锉以广地,以强相胁,不能制属,强奄弱,众暴寡,富使贫,并兼无已,臣下上僣,不能禁止”。 于是,孔子从怀旧中回过神来,再看看眼前这烽烟四起、民生困顿的现状,他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 光是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既要“君子不器”,也要“君子不气”。于是,孔子拿起一把刀,在新砍下来的青竹片上刻而刻,刻了很长时间,刻出一部一万六千五百七十二个字的著作——《春秋》。 孔子对这部书很重视,他把这本书看成自己的代表作,“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春秋》表面上是历史书,其实描述的是孔子的理想国、乌托邦。这个理想国以尧舜时代为蓝本,没有高高在上的天子,没有养尊处优的贵族,每一个人都有完美健全的人格,每一个人都是尧舜。《春秋》第一句,“元年,春,王正月”,没有加上“即位”一词,意为这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而是所有人的天下,所以没有人“即位”。
这个观点,在孔子修订的另一部书《易经》中,叫做“见群龙无首,吉。”当没有人凌驾于其他人之上,这样的社会才是理想的。孟子后来继承了这种思想,声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近代著名哲学家熊十力对此有更通俗的解释:“春秋太平世,人人有士君子之行,是为众阳,是为群龙。无首者,至治之隆,无种界,无国界,人各自由,人皆平等,无有操政柄以临乎众庶之上者,故云无首。” 本来,这样的理想国是实际存在于尧舜时代的,但是从夏禹开始,天下变成了一家一姓的天下,天下成了一家一姓的私有财产——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在孔子看来,都是窃国大盗。 为此,孔子立志要拨乱返正,打倒乱制——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返回正道——以达王事而已矣。这个王,本意是“天下所归往者”,即有德之人。孔子理想中的“新王”,仁爱万物,民胞物与,“杀一无辜而得天下,不为也”。新王取得天下的方式,不是靠攻城略地,不是靠合纵连横,而是靠道德力量的感化,“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 孔子的这个理想国,在商、周之后,它的名字,就叫做“春秋”。这三个连续的时代放在一起,又叫做“存三统”。
 孔子|孔子怎么成了伟大的革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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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哥饰演的孔子03 知其不可而为之
如果孔子仅仅是畅想美丽新世界,那么他跟一般的书生空想也没什么区别。 其实,孔子在写《春秋》之前,就已经积极的在为理想而奋斗,是真正的知行合一。他说,“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 孔子出身在没落贵族家庭,年轻时先后当过主管仓库委积和主管牛羊放牧的底层公务员,福利待遇都很差。直到50岁时他才被幸运女神看中,他被提拔成为鲁国的中都宰,然后在一年中又被提拔为司空,后又升级为大司寇。一年之内,连升三级,可见孔子真的要飞黄腾达了。 提拔孔子的是鲁国真正的权臣季氏,然而孔子却直接告诉提拔他的领导,根据古代的礼法,私家不应该藏兵甲。私家的封邑,其城也不能超过百雉。表面上看这是孔子不懂得为官之道,其实是他在践行自己的理念——权力不能私有。而且他对当官本身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曾告诫弟子子夏,“女为君子儒,毋为小人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