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游?互动丨头条大赛(第8季)丨小镇上的理发匠 - 罗安会

小镇|上游?互动丨头条大赛(第8季)丨小镇上的理发匠 - 罗安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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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的理发匠
罗安会
小时候,我家住小镇一条背街小院里。每当听到理发匠“剃—头—啰”的吆喝,就仿佛提醒了父亲,父亲就喊我“幺儿,剃头了”,可我最不喜欢剃头,一听吆喝就东躲西藏。
“头发长了,别人会说你是叫花子哟!”母亲温柔,总是一边安慰一边给我洗头。洗完头,父亲拿出一把本地铁匠打的剃头刀,把我摁坐在板凳上,嚓嚓嚓地剃下还带有肥皂泡的头发。父亲手艺欠佳,每次我都被剃得哭了。
家里经济条件差,为了省钱,父亲只能自己动手给我剃光头,每次都会在我头上留下划伤的痕迹。他那土剃刀虽然锋利,但钢火不够,打整不完一个光头就钝了。在石头上霍霍磨几下,又在我头上“簌簌簌”地剃。我感觉头皮如针扎,简直受刑一般。完事了,拿镜子一照,头上坑坑包包,几道血丝赫然在目。
班上的小伙伴为此常拿我开玩笑,喊“小和尚”。“你才是小和尚”,我顶回去。时常弄得我怪不好意思,为此,我母亲同父亲商量,送我到街上去剃头,父亲答应了。
父亲送我去小镇街上十字路口处的刘二理发铺剃头。刘二的铺子和理发手艺可是祖辈传下来的。刘二理发铺是夫妻店,老公剃头,老婆李幺妹打下手。两口子随和,街上大人娃儿都直呼他俩刘二、幺妹。
一进门,幺妹甜甜的声音,招呼“小弟娃”来坐,我给你洗头。她把木桶上的木塞一扯,水一冲,肥皂一抹,三抠两不抠就把头洗干净了,然后让我坐上太师椅。刘二呢,两指捏着雪亮的剃刀,在一块厚实的磨刀布上来回刮几下,然后拈起我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一吹就断。我惊呼:“哇,好快哟!”
刘二一手按着我头顶,手指在头上快速移动,只听见剃刀嚓嚓嚓轻快地响,头发像削苹果似地往下掉,不到三分钟,我的头被刮得雪亮雪亮的。对镜一看,活像个“小和尚”。
进入中学时代,我的光头变成了小圆头。刘二理小圆头很拿手,手工剪子由浅入深,从下往上不断游动,但见他神情专注动作利落,一根根头发快速飘散了一地。不足十分钟理好了,我对着镜子一看,真帅气。
后来我成了大小伙子,开始讲究发型了,理发也不再是受罪而成了一种享受。发理完,刘二手持锋利无比的刮胡刀,秋风扫落叶一样在我脖颈上横竖扫上几刀,看起十分可怕,可颈子到背心的跳刀手法让我感觉如蚂蚁在爬,痒酥酥麻嘟嘟,无法形容。然后他剃刀又在我面部游走,凉津津的,只听沙沙响,很有韵律的节奏感,此刻我竟不知不觉惬意地闭上了双眼。幺妹则在旁边拉动布框吊扇,轻轻地哼着小曲,微风吹过,凉爽惬意。
再后来小镇有电了,店家理发工具和人们的发型也在不断翻新:分头式、爆炸式、南华式、青年式各种妖娆,长发、碎发、大波浪令人眼花缭乱。
一次,我去刘二处理发,刘二不在,幺妹给我理。么妹拿着剪子刀子几弄几不弄,给我理了个“一片瓦”。身边朋友一阵嘲笑,说我像抓壮丁中的王保长,弄得十分尴尬。
随着年龄增长,我变成了一个帅气伙子,开始讲究穿夹克、花衬衫、小裤管、喇叭裤的时髦着装,头型也注重新潮。于是我换了一家美发店,是浙江人来镇上开的,店面装修豪华,墙壁上贴满美女帅哥发型照。理发师操着一口浙江普通话问我理啥发型?我说时髦一点的。
一位三十来岁的女理发师给我围上披肩,自我介绍:“我是囯家特级理发师,手艺可好啦!”她不停夸我,你的头发好,又黑又浓又密,人又帅······夸得我晕乎乎的。随后她建议我来一个火钳卷发爆炸式,绝对潮!我被捧得心花怒放,便说听你的。只见她将一把铁钳子架在火里烧红了,拿起铁钳和铁梳子在我头上飞舞,只听头发“吱吱吱”作响,又闻一股糊味,镜子里,烧焦的头发竟烟雾缭绕,我吓得急吼:“你这是干啥子?”她答在:“火剪。不用怕,包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