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道谢说:“蜀中小吏,何足道哉!我听说马遇伯乐而嘶鸣,人为知己而死。张别驾昔日之话,将军下决心了吗?”
刘备说:“我寄人篱下,经常伤感叹息。鹪[ jiāo ] 鹩[ liáo ]尚存一枝,狡兔犹藏三窟,何况人呢?蜀中丰腴之地,不是我不想要,但刘季玉是我同宗,我不忍心下手。”
法正说:“益州是天府之国,非治乱之主不可占据。刘季玉不会用人,这基业迟早是别人的。今天有此良机,不可错失。难道没听说过逐兔先得吗?将军要取益州,我当效死。”
刘备拱手称谢说:“容我们再商议一下。”
当然席散,诸葛亮亲自送法正回馆舍。刘备独自坐着沉思。
庞统进来说:“遇事当断不断,是蠢人。主公高明,为何疑虑?”
刘备问:“依您的意思,该怎么办?”
庞统说:“荆州东有孙权,北有曹操,难以得志。益州户口百万,土广财富,可资大业。现在有张松、法正为内应,这是天赐良机,何必疑虑?”
刘备说:“现在与我水火不相容的是曹操。操以急,我以宽;操以暴,我以仁;操以谲,我以忠。只要与曹操反着来,我就可以成事。如果因小利而失信义于天下,我不忍啊。”
庞统笑着说:“主公的话,虽然有理,但现在是乱世,用兵争强,本不只一种方法。如果拘执常理,就寸步难行,应该要变通一下。而且兼并弱小,攻灭愚昧,商汤、周武都是这么干的。如果大事成后,可以封个大国报答他,这哪里有负信义?我们现在不取,就被别人取走了。主公要好好想想。”
刘备恍然大悟说:“金石之言,当铭肺腑。”于是请来诸葛亮,商议起兵入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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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说:“荆州重地,要分兵把守。”
刘备说:“我与庞士元、黄忠、魏延前往西川,军师可与关云长、张翼德、赵子龙守荆州。”诸葛亮应允。
于是诸葛亮总督荆州,关羽守襄阳要路青泥隘口。张飞领四郡巡江,赵云屯江陵,镇公安。刘备令黄忠为前部,魏延为后军,自己与刘封、关平在中军。庞统为军师,起马步兵五万,启程入蜀。
出发前,廖化率军来降,刘备让他去辅佐关羽,抵抗曹操。
这年冬月,刘备率兵向西川进发。没走多远,孟达前来拜见刘备,说刘益州令他率兵五千前来迎接。
刘备派人入益州,先报知刘璋。
刘璋便发文书通知沿途州郡,为刘备军提供钱粮。
刘璋要亲自去涪城迎接刘备,黄权劝谏说:“主公此去,一定被刘备杀害。我食禄多年,不忍心见主公中他人奸计,请主公三思!”
张松说:“黄权疏间宗族之义,滋长寇盗之威,对主公没什么用。”
刘璋呵斥黄权说:“我已经决定了,你为何忤逆我!”黄权头都磕破流血了,上前咬住刘璋衣服劝谏。刘璋大怒,扯起衣服,黄权不放,顿时扯掉两颗门牙。刘璋喝左右将黄权推出,黄权大哭而归。
刘璋要出发,建宁俞元人李恢跪在台阶前磕头劝谏说:“主公不听黄公衡忠言,是自取死路。我听说君有诤臣,父有诤子。黄公衡忠义之言,一定要听啊。如果容刘备入川,如同开门迎虎。”
刘璋说:“玄德是我宗兄,怎么会害我?再说这话必斩!”便呵斥左右将李恢推出。
张松说:“现在蜀中文官各顾自己的妻小,不再为主公效力。诸将恃功自傲,各怀鬼胎。没有刘皇叔,则内外交困,必败无疑。”
刘璋说:“您所谋,对我很有益。”
第二天,刘璋上马出榆桥门。左右来报,从事王累把自己挂在城门上,一只手拿着谏章,一只手拿着剑,说主公如果不听劝谏,就割断绳索,撞死在地。
刘璋命人将谏章拿来一看,上面写着:
益州从事臣王累,泣血恳告:听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昔日楚怀王不听屈原的话,去武关会盟,为秦所困。现在主公轻易离开成都,去涪城迎接刘备,恐怕是有去无回。如果能杀掉张松,与刘备绝交,是蜀中老幼的大幸,是主公基业的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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