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祝良 行走在高山峡谷(讲述·一辈子一件事)( 二 )


一周后 , 杨祝良身体逐渐适应 , 甚至比最初照顾他的同伴走得还快、爬得还高 。 他说:“那会儿就想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 , 抓紧机会考察 。 ”也是在那次科考中 , 杨祝良意外地在海拔4000多米的高山草甸发现了野生菌 。 “一般认为野生菌应该长在植被茂密的林下 , 可为何出现在植被稀疏的草甸中呢?这本身就是很好的科研题目……”杨祝良说 , 现在 , 自己的学生到了野外 , 车一停就会全都钻进大山 。 野外采集虽然辛苦 , 却能够给科研人员带来重要的启发 。
杨祝良对于科研始终全身心投入 。 他曾大年三十没有离开研究所 , 也曾坚持每周六天半时间“泡”在实验室里 。 在国外读博期间 , 他还花了两年时间 , 到野外森林中寻找不能人工栽培的鹅膏菌幼龄个体供研究之用 , 最终提出了不同于前人的新观点 , 后来还被外国同行收入到研究著作中 。
1997年底杨祝良完成国外学业回国 , 他立即开展研究、申请项目并获得批准 。 恰在此时 , 杨祝良收到国外研究机构的邀请 , 但他选择了留在国内 。 “国家培养了我 , 正是出成果的时候 , 我不能离开 。 ”杨祝良说 。
“科普有时候比科研论文更重要”
虽然从事的是基础研究 , 但杨祝良并不想躲在象牙塔里 。 “选择研究方向时 , 要结合大众生产生活的需要 。 ”他说 。
在世界每年误食毒菌而中毒死亡的案例中 , 有90%以上都是因误食剧毒的鹅膏菌所致 。 中国共发现了12种剧毒鹅膏菌 , 其中一多半要归功于杨祝良团队 。 “剧毒鹅膏菌含有一类环肽分子 , 可能对癌症靶向治疗有帮助 。 从基因的角度研究为何会演化出这类毒素 , 还能更好了解整个地质历史时期蘑菇的进化规律 。 ”杨祝良说 。
上世纪90年代开始 , 云南山区和半山区出现100多起“不明原因猝死” , 一直没有找到原因;民间生出各种谣言甚至迷信的说法 。 中国疾控中心工作人员联系到杨祝良 , 并通过与国内多学科、多个研究团队联合攻关 , 最终发现事件背后的元凶之一是毒沟褶菌 。 于是 , 除了撰写科研论文 , 杨祝良还和同事们编写了科普宣传册 , 教当地人掌握这些毒菌的特点 , 远离它们 。 “不明原因猝死”现象少了很多 , 迷信谣言也不攻自破 。
“科普有时候比科研论文更重要 。 ”科普活动没法申请项目 , 也无助于职称晋升 , 但他说 , 科普也是科学家的重要工作 。 “科研语言要准确专业 , 但科普得通俗易懂 。 ”杨祝良团队2015年出版了《中国鹅膏科真菌图志》 , 可以帮助大众区分可食用和有毒的鹅膏菌 。 “记住两点 , 普通人就可避开大多数毒蘑菇:一是‘自己不熟知的蘑菇不吃’;二是‘头上戴帽’‘腰间系裙’‘脚上穿靴’的蘑菇不吃 。 ”杨祝良说 。
近些年 , 云南省发生野生菌中毒事件的几率已大幅下降 。 而这背后 , 既有食品安全、疾控部门的努力 , 也与杨祝良这样的科研人员的深入科普密不可分 。
如今 , 杨祝良最喜欢别人叫他“蘑菇先生” 。 “这还是一位小学老师起的 。 当时我去给一所小学做科普 , 老师介绍我时叫我‘蘑菇先生’ , 我觉得特别准确 , 我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因为热爱 所以执着(采访人员手记)
对科研 , 杨祝良近乎痴迷 。 为了搜集科研材料 , 他和同事跑遍山山水水;为了早点获得科研成果 , 过年期间他也会去“泡”实验室 。 越是遇到科研难题 , 杨祝良越有动力 。 做科普 , 杨祝良乐在其中 。 他提出的两个标准 , 让高大上的科研成果成为云南山区群众吃菌的常识 , 极大减少了因为误食毒蘑菇导致的中毒事件 。
因为热爱 , 所以执着 。 杨祝良说 , 研究蘑菇是一项偏冷门的学科 , 但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在“坐冷板凳” 。 业界的认可 , 还有被叫做“蘑菇先生” , 让他始终内心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