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假发厂在假发村:头发“搬运工”的秘密( 四 )


▲ 河南瑞贝卡集团公司局部 。 图 / 视觉中国
不过 , 随着国内的头发越来越难收、越收越贵 , 许昌人开始把收头发的目光转向了国外 。
“今年好头发价格上涨了20% 。 ”许昌的曾志收了十年的头发 , 今年的头发是最难收的一年 。 要在往年 , 他这个时间已经在柬埔寨或者越南的某个村子里了 。 收头发的方式 , 与几十年前在国内农村如出一辙:雇佣当地人 , 一个村一个村的吆喝 。
在柬埔寨的金边 , 曾志认识了当地的头发贩子Gan 。 Gan告诉他 , 尽管这些年缅甸发展迅速 , 但背后依然有很多穷人 , “有人卖身体 , 有人卖头发 。 ”每到4、5月份 ,都是当地卖头发旺季 , 18岁到60岁的柬埔寨女人们 , 排着队卖头发 , 15英寸的头发能卖12万柬埔寨币 , 相当于200多块人民币 , 这个价格 , 几乎是中国女人头发价格的五分之一 。
对于头发 , 曾志有着特殊的感情 。 早年间 , 收头发只不过是他种地之外的一种补贴 , 最早的时候去中国西南的少数民族区域去收头发 , 后来只能去国外碰运气了 。 那次决定改变了他的生活 。 他联系上缅甸的一个华侨 , 自己带着计算器就去了 , 第一天钱包就被抢了 , 靠着朋友接济才把生意谈成 。 如今他帮两个儿子在郑州付了买房的首付 , 自己在许昌的许扶运河边也安了家 。
他在乎头发 , 一直在寻找更好的头发 。 “显微镜下 , 头发就像蛇一样 , 通体是有鳞片的 。 我要找的头发 , 是顺辫发 , 头发的鳞片的顺序都是规律排列的 。 这样的头发 , 才能做出来最好的假发 。 ”
今年 , 他的收头发计划因为疫情泡汤 。 按照相关法规 , 由于未经加工过的人发属于“固体废物”一类 , 在我国是不允许进口的 , 所以无法走正规贸易渠道流入国内 , 由此衍生出一些灰色渠道来 , “现在 , 疫情导致这些渠道走不通了 , 直接进口头发变得很难 。 ”
周金花们所在的假发行业 , 面临的除了原材料难以进口的难题外 , 还有另一个人们可能想象不到的困境 。 “现在整个假发行业都没办法 , 都在等朝鲜开放 。 ” 许昌一家假发厂的厂长张巧说 。
▲ 某假发厂里工作的女工 。 图 / 视觉中国
对于高端假发来说 , 在经历过档发的环节之后 , 需要把一根根头发手工缝制到发网上 , 这一步骤称之为钩织 , 不仅费时费力 , 而且考验技术 。 早些年间 , 全世界最好的钩织工人都在国内 , 如今国内人力成本上涨 , 假发钩织环节已经转移到了劳动力成本更低的朝鲜 。
许昌的张巧已经玩转了跨国贸易 , 她在朝鲜建了自己的手工钩织厂 。 头发初加工后直接发到朝鲜 , 手勾完成之后 , 运回许昌进行最后的加工、造型和贴牌 。 “在朝鲜的罗先市 , 工人每个月平均工资是600块人民币左右 , 而且技术很好 , 要在国内 , 1200块钱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做 。 ”
疫情打乱了这一切 , 近几个月 , 朝鲜不能通关 , 朝鲜所有做加工的包括假发 , 都停掉了 。 假发圈内 , 甚至发起了一场“寻找国内手勾工人”的活动 , 结果还是失败了 。 钩织就像播种 , 不但要看行距 , 还要看株距 , 还分为单层、递针等多种手法 , 短时间内根本学不会 。
蝴蝶翅膀的扇动 , 终于也影响到了周金花 。
9月底 , 她得到最新的消息 , 档发的活儿很可能要停一段时间了 。 因为朝鲜那边假发加工的开放可能又要延后了 , 而印度那边的一批头发原料也因为疫情耽搁了 。 国内的实体店 , 假发的销售也不理想 , 存货还够卖 。
那一刻 , 她又变回成了一个农民 。 她甚至想起家里的地来 , 快要10月份了 , 是不是可以种点菠菜了?
迭代
变化正在悄悄发生着 。
对黑人女性来说 , 假发是刚需 。 用南非的假发店老板Agona的话说 , 黑人的头发又短又卷 , 长不起来 , “平均每个黑人女性都有五顶假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