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如昔一少年|《调笑如昔一少年》创作谈:一了四十年的心愿

整理旧资料 , 一本记事簿上的凌乱笔迹 , 带我回到四十年前 。
1981年5月 , 我从美国飞往北京 。 人民文学出版社总编辑屠岸安排了多场访问;与知名作家畅谈 。 见到当时很年轻的张洁、高晓声、古华、张贤亮;他们有曲折坎坷、充满戏剧性却又不同的成长经历 , 个个思路锐敏 , 见解独到 , 尽兴的谈笑评论 。 对海外的华人作家怎么看?有的很聪明 , 但是生活圈子太窄 。 没错 , 远方的华裔作家 , 生活单纯 , 少有跌宕起伏 。
1947年 , 王正方(右)与哥哥在北平
拜望文学前辈秦兆阳 。 秦老谦和儒雅 , 听他娓娓道来个人的经历 , 学到了不少在台湾海峡对面不准说的历史 。 跟着屠岸老总到萧乾先生的家 。 我读过萧乾在伦敦读书、当战地采访人员的文章;他信笔写一些身边的事儿 , 生动流畅真实有趣 。 见到萧老的第一个问题是:
“那个离家出走的伦敦少女 , 缠着您不放 , 后来怎么样了?”
“喔!”萧老笑起来眼睛眯成两道缝:“早把她甩了 , 不 , 送她回家了 。 ”
整个下午 , 萧老以纯正北京话谈到许多人物、事情 , 我忙着做笔记 。 萧老提起在燕京大学读书的时候 , 埃德加·斯诺(Edgar Snow)教过他 , 我兴奋地说斯诺写的《西行漫记》(Red Star Over China) , 是我在美国读到的第一本有关中国共产党的书 , 斯诺写每件事儿都特别有戏 , 带着一股子劲儿 。
老记事簿子上有一段:萧乾先生说:
曾经和叶圣陶老先生共事 , 他事必躬亲 , 为出版沙汀选集 , 叶老用毛笔写了两千多条意见 , 都束诸高阁 。 后来出版社给了他一张两千块钱的支票 , 把老先生给气的 。
萧夫人文洁若过来提醒:
话别太多了 , 你刚动过手术 。
可是萧老话匣子打不住 , 他说肾脏手术出了点意外 , 还在休养 , 又洒脱地指着伤口说:
我跟他们说 , 治不好就整个拿掉算了 , 一个腰子不是照样能活着吗?
那次去北京我怀有私心 , 带着刚刚写完的中篇小说稿子 , 盼望能在大陆出书 。 屠总够意思 , 立即指派了位责任编辑 , 几天之内就仔细地读完文稿 , 开会讨论 。 责任编辑先很正面地夸赞作品的优点 , 然后谈起国内出书的种种实际状况 , 简言之:这个中篇的内容和国内作家的作品很不一样 , 或许可以当作个擦边球儿来处理 , 不是没有出版的可能 。 当时我确实没怎么听懂 。
另外您这个中篇在结构上有“两张皮”的问题 。 怎么说?小说里有两个故事平行发展 , 但是到最后没有将二者成功地合在一起 , 读者会感到茫然?提出来的修改意见很中肯 , 我答应回去再作整理 , 加把劲重写一遍寄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