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成功学( 八 )

维权

2020年元旦 , 程飞看了电影《影》 , 里面主角与替身的关系让他思考良久 。 受这部电影的影响 , 程飞觉得人要活得有自己的样子 , 不能再追随别人了 。 退出后 , 他才慢慢恍然大悟——“公司每天强调‘为客户创造价值’ , 但又总离不开说要交钱 , 这很矛盾 。 ”

 

罗燕也想退钱 。 她觉得这一年什么都没学到 , 还贷了近50万元的贷款 , 公务员的工作辞掉也再难找到新的 。 丈夫曾劝她不要搞“传销” , 罗燕却嫌丈夫“跟不上时代变化” , 和他离了婚 。 罗燕甚至一度不敢开机 , 因为一听到手机响 , “就以为是催债的 。 ”

 

三次弟子内训下来 , 吕大元也感觉 , “成功学的丑恶嘴脸 , 是需要你交了钱才有门槛了解的 。 不交钱时 , 外面都是鲜花 , 交了钱 , 里面的爪牙就露出来了 。 ”

 

脱下了成功学弟子身份的吕大元 , 欠下了几十万元的高利贷 , 他的人生已无法回到原来的生活正轨上:落下的生意需要从头拾起 , 妻子也选择离婚 , 原先在大城市买的房子更是贱价卖出以糊口 。

 

2019年春节前 , 吕大元来到陈安之讲课的绿瘦酒店闹事 , “使出最后的力气呐喊” , 七八个保安拦着他 , 陈安之在会场气定神闲地上课 , 吕大元连门都没能进去 。

 

2019年11月 , 这些曾经深陷成功学的弟子们成立了维权群 , 至今已有近百人 。 维权群一度同仇敌忾 。 其中几个代表在2019年夏天甚至几次跑到上海 , 想要报案;但出于证据零散 , 又超出了派出所的职能范围 , 最终无功而返 。

 

后来进群的律师秦裕斌也对此感到焦急 。 “若定为传销 , 此类成功学培训的套路更加高明且不易察觉 。 相比传统的拉人进入公司 , 再为其推销产品的传统骗局 , 供以贩卖的成功学并没有任何实际的商品载体 。 若定为诈骗 , 培训与弟子课的价格都是明码标价 , 为课程付款的人们也都出于自愿 。 那么 , 它是否也可称之为正常的经济活动 , 就不好界定 。 ”

 

在成功学风头减退的近几年 , 也有弟子选择与曾经的“恩师”对簿公堂 , 以“合同纠纷”起诉居多;有的“大师”还遭受牢狱之灾 , 根据裁判文书网的公开资料显示 , 2019年 , 余娟等8位成功学讲师被判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 , 分别被判以6个月到4年不等的有期徒刑;2020年8月被《今日说法》曝光、在深圳活动的严兆海 , 则因涉嫌诈骗罪而面临起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