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观|从电影节到电影艺术

:原题为_上观|从电影节到电影艺术。
如今的中国电影艺术是否形成了自己独有的亮点?作为体现国家软实力的艺术类型之一 , 面向未来的中国电影 , 又有哪些可以期待?我们请上海电影评论家协会理事、导演崔轶 , 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梁永安 , 一起谈论这个话题 。
采访人员:每年上海国际电影节的票都被一抢而光 , 是不是说明文艺片市场开始好转?
崔轶:艺术电影平日的票房依然比较差 。 电影本身就是西方的舶来品 , 对西方观众来说 , 它是生活的一部分 , 文化体系的一部分 , 他们期待用电影思考和阅读 。 对我们来说 , 电影可能只是感官愉悦、锦上添花的娱乐方式之一 。 定位不同 , 所以我们大众对艺术电影的关注一直不够 。
不过令我欣喜的是 , 从上海国际电影节可以看出 , 电影成为许多上海市民不可或缺的文化生活 , 大家渴望在黑暗的空间里领略情感的共鸣 。 这是城市的文明程度 , 也是市民文化多样性的表现 。
疫情防控常态化后 , 很多影视工作者开始南迁 。 今年上半年开工的剧组大部分集中在长三角——上海、浙江、无锡等 , 这一切带给上海新的契机 。 上海国际电影节吹响了中国电影复苏的号角 。
梁永安:上世纪80年代 , 大量文学灌注到电影 。 市场节奏不快的时候 , 人的心理时间可能更加宽裕 。 人们关切大问题 。 不像今天 , 快节奏紧张的生活 , 让观众巴不得5分钟可以速览一部电影 。
上海国际电影节诞生于市场经济全面推开的上世纪90年代 。 电影作为文化资本 , 商品属性冒出来了 。 当时人们把电视当作小电影 , 不愿去电影院 。 直到第五代导演的商业电影 , 开启了中国电影市场的增长序幕 。 大资本背景下 , 电影更多考虑票房 , 视觉比较强烈 , 普遍偏爱华丽的颜色 。
商品化 , 也让观众视角发生了变化 。 观众以前抱着建设性眼光 , 仰视人物 , 升华故事 。 商业化之后 , 似乎无须再仰视电影了 , 视觉愉悦和娱乐效果被放大 。 观影成为一种自我释放 , 院线电影成了大众文化 。 文艺片由此一直在挣扎 。
但上海等城市开始出现一批成熟观众 , 把看电影作为生活方式 。 这几年进步很大 。 电影节可以在培育观众上多做尝试 。 比如可以有讲影人 , 就电影的动作和镜头含义进行解读 , 一些观众本来理解不了 , 讲解后能看懂一些门道 。 艺术观众培育 , 需要多创新 。
采访人员:走到今天 , 中国电影人是否能为世界电影提供一种东方美学的表达?
崔轶:中国电影贡献过富有东方诗意的作品 。 比如《小城之春》 , 长镜头的调度、留白 , 让人惊叹 , 是一部诗化的电影 。 陈凯歌的《霸王别姬》 , 镜头语言的运用也富含东方美学的思考 。
有人做过一个比喻 , 西方的油画大多是焦点透视 , 东方的绘画大多是散点透视 。 可见 , 东方的思考和审美 , 带有某种独特性 , 值得重视 。 这几年的韩国电影、日本电影 , 都出现一定的美学引领 , 已经证明东方不见得弱于西方 。 下一步 , 看我们了 。
采访人员:中国的艺术电影从上世纪就开始拿奖 。 到了今天 , 它有没有突破?
崔轶:第六代导演 , 比如娄烨的《推拿》是盲人的视角 , 王小帅的《地久天长》是社会边缘人物的视角 , 带有纪实美学 。 第六代导演不像第五代导演那般追求华丽 , 甚至不喜欢加灯 , 但视觉表达同样有力 。 又比如 , 我第一次看到毕赣的《路边野餐》非常惊讶 。 很简陋的设备 , 就把小镇的空间调度出来 , 阐释人与人的关系 。 这种极致的调度让我欣喜 。
采访人员:这些打动人心的题材 , 往往偏爱“边缘” 。 所以也有人担心 , 上海作为国际大都市 , 似乎很难孕育出让人眼前一亮的艺术电影题材 。
崔轶:城市题材对文艺片来说 , 确实有点难 。 我们作为后发展社会 , 上海的很多故事 , 东京、纽约上世纪都已经拍过 。 伍迪·艾伦的电影搬到上海大多不觉得违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