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亚特兰蒂斯(2)( 二 )


“别乐昏了头啊 。 ”凯特对着离开房间的本说 。 她站起身来 , 扭动着百叶窗的硬塑料控制杆 。 新的视野里 , 是一圈围着他们的房子像锁链似的篱笆 , 远处是雅加达那拥挤的街道 。 此刻正值早上上班的通勤高峰 。 公共汽车和轿车蠕动着前行 , 摩托车在它们之间狭小的空间中钻来钻去 。 自行车和行人挤满了人行道上的每一寸土地 。 她以前还以为旧金山的交通状况就够糟了呢 。
除了交通状况还有别的 , 雅加达至今仍让她感到如此陌生 。 这里不是家园 , 大概永远也不会是 。 四年前 , 凯特想搬家 , 搬到世界任何地方都好 , 只要是旧金山之外的地方 。 马丁·格雷 , 她的养父 , 对她说:“雅加达……对于继续你的研究是个合适的地方 , 还有……那里也适合你重新开始生活 。 ”他还说了些时间会治愈所有创伤之类的话 。 可现在她缺的就是时间 。
她转身回到桌旁 , 开始清理本拿出来的照片 。 她看到一张有些褪色的照片时停了下来 , 上面是一间宽阔的舞蹈室 , 铺着橡木地板 。 这怎么会跟她的工作用品混在一起?这是唯一的她童年时代在西柏林家里的照片 , 那儿就在蒂尔加腾街6边上 。 凯特几乎想不起那栋三层楼的大房子的样子了 。 在她的记忆里 , 那儿感觉更像是一栋外国使馆 , 或者是来自于另一个时代的宏伟遗迹 , 一座城堡 。 一座空荡荡的城堡 。 凯特的母亲死于难产 , 而她的父亲 , 尽管爱她 , 却很少在家 。 凯特努力想在心目中勾画出他的模样 , 但却做不到 。 记忆里只有一些碎片 , 关于一次散步的 , 那是12月的一个寒冷的日子 , 他带她出去 。 她还记得 , 自己的手在他的手里显得多么小 , 那时候她感到多么安全 。 他们沿着蒂尔加腾街一路走去 , 一直走到柏林墙 。 那儿的场面让人心酸:许多家庭都在那里摆放着花圈和照片 , 希冀着、祈祷着这堵墙会倒掉 , 他们亲爱的人会回来 。 此外 , 别的记忆都是他离去和归来的瞬间 , 回来的时候常带着些来自远方的小饰品 。 房子里的工作人员尽力填补她的空虚 。 他们都很关心她 , 但大概还是冷淡了点 。 管家的名字叫什么来着?还有那个和她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住在顶层的家庭教师呢?她教会了凯特德语 。 凯特至今仍然能说德语 , 但她想不起那个女人的名字了 。
她六岁之前的生命里只有一个清晰的记忆 , 在那个夜里 , 马丁走进她的舞蹈室 , 关上音乐 , 告诉她 , 她的父亲没回来——再也不会回来了——而她以后要跟马丁一起生活 。
她真希望她能抹掉那段记忆 , 连同之后13年的一切一并忘记 。 她跟马丁一起搬到了美国 , 但他总是从一次探险奔赴另一次 , 居住的城市换了一个又一个 , 她也从一所寄宿学校被送到另一所 。 而任何一处都不曾让她有家的感觉 。 让她感到最像真正的家的地方 , 就是实验室 。 除了睡觉之外 , 她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这里度过 。 离开旧金山之后 , 她将自己的全身心完全投入到工作里 。 这最初是一种自我防卫机制 , 一种求生机制 , 如今则已成了日常的生活方式 。 研究队伍成了她的家人 , 研究的对象就是她的孩子们 。
可现在这些都要离她而去了 。
她必须集中精神 , 所以她需要更多的咖啡 。 她把照片堆从桌上推落到下面的箱子里 。 本去哪儿了?
凯特走出去 , 沿着过道一路走向员工厨房 , 没人 。 她检查了一下咖啡罐 , 没咖啡了 。 这里的频闪灯也在闪烁 。
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 “本?”凯特叫道 。
别的研究人员几个小时内还都不会过来 。 他们在遵守时间表这点上做得够呛 , 但他们的工作做得不错 。 比起时间 , 凯特更在意工作成果 。
她摸索着进入了研究所侧翼 , 这里是一个大规模的洁净实验室 , 周围环绕着一系列储藏室和办公室 。 凯特和她的团队在实验室里操作逆转录病毒 , 希望基因疗法能治愈自闭症 。 她透过玻璃往里窥视 , 本不在实验室里 。
早上这个时候 , 这栋房子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 空旷 , 寂静 , 并非全黑 , 可也不亮 。 阳光从两边房间的窗户洒进走道里 , 光束的边缘清晰 , 就像某些科幻片里搜索物件的光束 , 在搜索着生命信号 。
凯特在洞穴般的研究所侧翼徘徊 , 脚步声的回音显得很响 。 在雅加达明亮的阳光中 , 她往每个房间都瞥上一眼 , 全都是空的 。 还没找过的只有居住区了——研究项目中大约一百名患有自闭症的儿童的住房、厨房和辅助设施 。
【|探秘亚特兰蒂斯(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