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寔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苏辙的儿子,他生平最得意的两件事,一是送了苏东坡两壶酒和一奁雍酥,二是送米芾二饼小龙团。苏东坡有诗感念此事,“关右土酥黄似酒,扬州云液却如酥”。
宋代酥酪已经进入寻常百姓之家。北宋时东京城内已有“网红店”,诸如乳酪张家、曹家从食。清明节时坊市卖乳酪、乳饼者甚多。北宋置“乳酪院”,负责向御厨供应乳饼酥酪,在南宋时并入牛羊司。笔记小说《白獭髓》里便提到,“浙间以牛乳为素食(素日所食)”。据《梦粱录》《武林旧事》等书记载,杭州城街市上酥食琳琅满目,有蜜麻酥、螺滴酥、蜜酥、小鲍螺酥、破麻酥、孔酥等。
蜜渍梅花暗香来
杨万里有诗《蜜渍梅花》:“瓮澄雪水酿春寒,蜜点梅花带露餐。句里略无烟火气,更教谁上少陵坛。”
南宋林洪《山家清供》中记述了蜜渍梅花的做法:“剥白梅肉少许,浸雪水,以梅花酝酿之,露一宿取出,蜜渍之。”与酥煎牡丹一比,蜜渍梅花是多了雅气,少了烟火气。《红楼梦》亦有“梅花雪水”,妙玉收了一瓮梅花上的雪,埋在地下五年,到夏天取出泡茶,宝玉评价说吃得“轻浮”。
宋人爱梅咏梅,还可点酥成梅,偏有杨万里吃梅,甚至大晚上蘸着白糖吃梅花,把梅花当了下酒菜,一朵梅花一杯酒。
苏轼说我是老饕,杨万里也自称老饕,陆游则说我是老馋。陆游《戏咏山家食品》中写“牛乳抨酥瀹(yuè)茗芽,蜂房分蜜渍棕花”,说的同样是蜜渍梅花。
陆游诗中提到的抨酥,是一种以酪制酥的方法,在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中就有记载。《永乐大典》卷二四〇五引《韵府群玉》说“乳成酪,酪成酥。”魏晋南北朝时人们常以酪为原料制酥。当时,一斛酪才能加工出一升酥来。
宋代梅花用处多,可以做汤,有暗香汤;还可以下面条,有梅花汤饼。明代高濂《遵生八笺》记载了暗香汤的做法:“腊月早梅,清晨摘半开花朵,连蒂入瓷瓶,每一两,用炒盐一两撒入,勿用手抄坏。箬叶厚纸密封,入夏取开,先置蜜少许于盏内,加花三四朵,滚水注入。”
甘酪樱桃是绝配
“香浮乳酪玻璃碗。年年醉里尝新惯。何物比春风。歌唇一点红。”辛弃疾作《菩萨蛮·坐上赋樱桃》一词,说道樱桃和甘酪是绝配。
唐代进士及第,惯例是要宴聚的。过于奢华的烧尾宴到了玄宗年间就被禁止了。不过还有樱桃宴。宰相刘邺的儿子刘覃中了进士,刘邺出了一锭银,让刘覃和同科学子众筹樱桃宴。刘覃却一个人掏了钱,买了几十棵树的樱桃,席间摆满一盘盘的樱桃奶酪。樱桃宴一直延续到清朝,清代名士毕沅和名伶李桂官交好。毕沅中了状元,带着李桂官一起去赴樱桃宴,大学士史贻直在座中打趣说:“我揩老眼,要一见状元夫人。”这事写成了小说《品花宝鉴》。
甘酪与樱桃的结缘,能追溯到三国时。钟繇书信中,提到曹丕赏赐甘酪和樱桃。元代乃贤写《宫词》:“上苑含桃熟暮春,金盘满贮进枫宸。醍醐渍透冰浆滑,分赐阶前儤直人。”(含桃是樱桃的别称)古代乳制品有乳、酪、酥、醍醐等说法,意思不一。李时珍《本草纲目》则引宋人寇宗爽的说法:“做酪时,上一重凝者为酥,酥上如油者为醍醐,熬之即出,不可多得,极甘美。用处极少。”成语醍醐灌顶,喻佛性,说白了就是酥油浇头,或因醍醐珍贵。
古人同样向往着车厘子自由。甘酪樱桃怎么做?唐传奇《昆仑奴》中有讲解:“以金瓯贮含桃而擘之,沃以甘酪而进(将樱桃放在金瓯中,剖开去核,浇上甘酪)。”
酒酣时饮沆瀣浆
“席地莫禁流汗体,阴阴竹树埋虚堂。夜分几传逡巡酒,暑甚一沃沆瀣浆。”南宋诗人董嗣杲《暑中宴张穆父第》,诗中所言沆瀣浆,解酒有奇效。
沆瀣一词出自《楚辞》,意思是夜间的水汽或露水。沆瀣浆只是普通的煮萝卜水,却为宫廷秘传。宋人张一斋在大雪之夜请客人喝酒。喝到酣畅之时,簿书何君拿出一瓢沆瀣浆,与大家分着喝,喝过之后醉意就没了。大家问他做法,何君回答说:“这是从皇宫禁苑得到的做法。只用甘蔗、白萝卜,各切成方块,用水烂煮罢了。”
《三国食货志》说浆为冷、汤为热。沆瀣浆是冷饮。宋孝宗赵昚一年夏天陪着赵构一起到飞来峰避暑。宫中后苑送来沆瀣浆、雪浸白酒。赵构吃得爽快,孝宗劝说:沆瀣浆不宜多吃,毕竟伤脾。赵构听了劝。
苏轼用萝卜发明了一道玉糁羹,同样是用来解酒的。据《山家清供》说,苏轼有天晚上和弟弟苏辙喝酒,“酣甚,捶芦菔烂煮,不用他料,只研白米为糁食之”。芦菔就是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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