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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五年的暑热渐渐来临 , 在燕京等地差不多驻扎了半年的金人终于打起行囊回东北了 。
在将燕京之地归还于宋的交涉中 , 金人对宋人一再敲剥索取 , 而宋人则一再忍让应诺 。
宋人每一次忍让应诺 , 都进一步激起金人勒索更多利益的欲望 , 而且 , 更要命的是 , 金人从宋人的忍让中看到了一个十分富裕却又十分虚弱的国家 , 以至于像粘罕这样叱咤风云的人物 , 早就打起了侵宋的主意 。
1、金人侵宋的野心
粘罕最初限于对宋朝认知的不足 , 故在与宋人打交道之中 , 态度十分谨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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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海上之盟”初期 , 即马扩第一次随父使金时 , 金朝高层在商议是否答应将燕云十六州归还宋朝这一问题时 , 绝大多数人都不同意让宋人坐享其成 , 唯有粘罕持谨慎态度 , 认为“南朝四面被边 , 若无兵力 , 安能立国强大如此?未可轻之” , 并得到了阿骨打的认同 。
然而 , 不争气的宋人在夹攻辽朝的军事行动中屡屡挫败 , 其软弱无能的“命穴”暴露无遗 , 让粘罕看清了大宋这只纸老虎的真面目 。 于是 , 在后来与赵良嗣和马扩的谈判中 , 粘罕第一个站出来挑衅 , 要与宋人“厮杀” 。
尽管降附金人的左企弓等辽朝大臣劝说阿骨打不要将燕地归还与宋朝 , 金人还曾经一度焚烧卢沟桥及其附近馆舍 , 想要断绝与宋朝的往来 , 但阿骨打还是完成了与宋朝的最终和谈 , 确定了双方的版图界限 。
而就在最后宋人前来交割燕地之时 , 粘罕还建议阿骨打撕毁既定条约 , 拒还燕京 , 而与宋朝以涿州和易州一线为界 , 昭示了他粘罕已经开始想要侵吞宋朝土地的野心 。 然而 , 阿骨打断然拒绝了粘罕的这种得寸进尺 , 认为“我与大宋海上信誓已定 , 不可失也!”
但在同时 , 阿骨打又说了一句很“活络”的话:“待我死后 , 悉由汝辈 。 ”
阿骨打这句话透露了许多潜在的信息 。
第一 , 他想在有生之年中与宋朝和平相处 , 不愿在历史上落下一个“败盟”的坏名声 , 这也与他征战多年 , 疲于奔命 , 而想晚年时候过个安宁日子的心理有关 。
第二 , 他向粘罕许下了这句“活络”话 , 也充分表明了他非常清楚和理解粘罕等人强烈的觊觎大宋的欲望 , 并知道在自己身后根本无法再驾驭粘罕等人的行为 , 宋金之间冲突在所难免 。
第三 , 他向粘罕的许诺也透露了他的身体健康情况 , 对于今生他也许已有来日无多的感觉 , 所以不经意间道出了自己死后的安排 。
阿骨打的这句话还决定着一个时局的变化与否 , 也就是说 , 只要阿骨打还活着 , 粘罕等人断无“败盟”侵宋的可能 , 他能活多久时间 , 宋金眼前的盟友关系便能维系多久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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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 事实是 , 阿骨打很快就走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 于是 , 宋金之间的纷争 , 乃至于最终的战争 , 也接踵而来了 。
2、金国政权更迭带来的变数
宣和五年六月初一(壬午) , 正待东归的阿骨打因病被迫暂住鸳鸯泺 。 到六月十五日(丙申) , 阿骨打自知不起 , 便命粘罕等人“驻兵云中 , 以备边” , 在其临终之前走完了最后的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步棋子 , 即占据云中 , 不再放弃山后之地 , 在西北方向楔入一枚随时可以打入宋朝版图的钉子 , 从而与东北方向始终不肯归宋的平、滦、营三州形成可以两头并进、大举南下的态势 。
由于从平、滦、营三州到燕京 , 再到云中山后地区这条已经形成的东西走向的宋金边境线上 , 金人掌控着东西两头要地 , 宋人仅仅只有中间燕京这一个点 , 所以 , 即使燕京一带的形胜之利为宋人所占据 , 金人仍然可在与宋朝的对峙中取得更为主动的位置 , 采取更为灵活的策略 。
在走完了这步极具战略眼光的举足轻重的棋子后 , 没过几天 , 在六月中旬时候 , 阿骨打与世长辞 。 他没有等到天祚帝被俘、辽朝彻底覆灭 , 或者徽宗和钦宗被俘、宋朝残破不堪的那一天 。
阿骨打病亡之后 , 根据女真人兄终弟及的制度 , 粘罕、斡离不等金军实力派人物尊阿骨打之弟吴乞买为帝 , 是为金太宗 , 改天辅六年为天会元年 。
金太宗刚刚即位 , 宋朝就派人提出要讨回山后西京等州县 。 尽管阿骨打给宋人的最后一封《国书》中一言未及云中之地 , 但当初在马扩的力争之下 , 金人是有口头许诺的 , 而且宋人为补偿当初金军攻占西京云中时所付出的代价 , 在交割燕京城时就向金人支付了二十万两匹的犒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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