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外搞促销、骗顾客，为了冲业绩的企业可以有多疯狂？( 二 )

投资者也十分错愕。 “如果公司的目标是颠覆传统视频业，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钱收购落后的电视巨头？”研究公司MoffettNathanson的创始人克雷格·莫菲特问道。
AT＆T的最终成果是DirecTV Now 。该流媒体服务于2016年12月推出，付费用户能够以每月35美元的价格收看电视直播。莫菲特说：“投资者知道，这么低的价格AT＆T永远不会有利可图，它更像是一个信号，指明公司未来的业务方向。尽管DirecTV Now的影响力尚存争议，但股东诉讼称DirecTV Now是Time Warner加入之前的业务核心。
与此同时， AT＆T开始在全国各地的网点推销，对店长和销售施加了更大的压力，要求尽可能多的DirecTV Now帐户。格里尔驳回了员工压力说，认为这是“违反公司准则和政策的个人借口” 。
AT＆T费城店的前销售纳撒尼尔说：“如果员工没有向每位客户展示DirecTV Now在iPad上如何操作，就会收到书面警告。没有促销活动，或者忘记提醒客户订阅一个月就可以获得免费的Apple TV或Amazon Firestick使用权，根本不可能完成业绩指标。 ”
员工透露：折扣和赠品是提高顾客兴趣的常规操作，但全国各地的销售很快就越过了红线，开始伪造邮箱注册帐户。
DirecTV Now直到2019年年中都没有使用电子邮件验证，这意味着员工可以用任何随机的字母和数字注册。本来只是给低端机或屏幕保护膜打个折，结果演变成免费赠送产品，然后用顾客的信用卡创建新帐户。
员工会在一个月内注销伪造帐户，因此客户其实并不需要付钱，但这违反了AT＆T的行为守则：创建虚假电子邮件相当于“伪造公司记录” 。
一般来说，客户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员工会利用现有折扣或私下交易诱使客户签单，这已成为行业惯例。旧金山分店店长指示员工要告诉顾客，如果他们购买DirecTV Now ，即使在下个月取消，也能获得Beats耳机20％的折扣，尽管耳机本来也在打折。在路易斯安那州，经理命令员工告诉客户，所有的新套餐只能和DirecTV Now捆绑销售，却从来没有提到可以单独购买更便宜的套餐。
一些员工表示他们别无选择。安东尼·卢纳说，他为客户提供的计划是：注册三个DirectTV Now的帐户，这样买三台新手机就可以免交1,335美元的预付款。卢纳希望不加任何附加条件，这是留住客户的典型做法。
客户也同意了，因为三个DirecTV Now帐户的费用仍低于1,335美元。由于客户只有一个邮箱地址，卢纳伪造了两个帐户。不到一个月后，他因违规操作被解雇。
【栈外搞促销、骗顾客，为了冲业绩的企业可以有多疯狂？】目前尚不清楚高管对销售策略了解多少，但员工表示，地区经理未能及早发现问题。格雷尔没有明确是否或何时有提醒高管DirecTV Now的问题。
数据造假并非毫无征兆。 2018年1月，拉斯维加斯的销售总监汇报某个月有100个订单，第二个月却有103人取消。店长不假思索地称赞了他们的表现。
早在2017年中期（即DirecTV Now推出仅六个月之后）， AT＆T的内部调查团队就负责处理作假和欺诈问题，公司开始派内部调查员到全国各地调查可疑交易。
在为期一年的调查过程中，多名销售和分店经理被解雇或处分，但AT＆T拒绝透露具体人数。
对于客户和外界来说，一切照旧。高管继续吹捧DirecTV Now的广受欢迎。直到2018年10月， DirecTV Now的增量暴跌86％，困惑了快一年的华尔街分析师总算找到破绽了。 AT＆T的股票下跌了8％，这是公司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表现最糟糕的一年。 AT＆T通讯部门CEO约翰·多诺万表示，因为促销力度下降、月费提升， DirecTV Now净收入出现下降。
股价下跌引起了纽约两家律所的关注，投资者指责高管隐瞒调查结果、向股东撒谎、刻意夸大DirecTV Now的表现，实际上它定价和促销手段都非常不合理。而AT＆T辩称，订阅用户数量的弄虚作假很难为公司带来实质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