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香水|渡过,“我们约好,我会活到成为大人的那一刻”||( 二 )


疗区里还是有几个同龄人的 , 但我不在乎他们 。 我一直觉得有人要害我是真的 , 还特地问了查房的医生病房里有没有监控 。 他们说没有 , 但是我还有点不太相信 。
我们还会去做一个团体的治疗 , 好像是叫DBT还是什么 , 记不清了 。 有点像去上课 。 我听不太懂又感觉没意思 , 于是就在纸上随便涂鸦 。 被坐在旁边的人看到了 , 之后我听说他跟他的家人说我画画好厉害 。
我试着按照课上讲的方法去做 , “不评判地”描述一件事 。 但是在同病房的人关门声稍微大了一点的时候 , 我还是会觉得 , 她是不是生气了?她是不是针对我?然后就还是很难受 , 虽然我已经在不停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罢了 。
不过医生说我已经有进步了 。 或许……希望如此吧 。
4.
我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大声诉说我的不幸 , 因为我不是那样的人 。 我的崩溃是不露声色的 , 是独自一人望着夜晚的天空想要飞奔而去 , 是用看似冷静的表情手起刀落在身体和心上都划下一道道伤 。
有人情绪无法控制的时候会大吼大叫、摔东西、哭泣 , 我很羡慕 。 至少他们还保留着展露真实自我的权利 。
而我不能 。 我不敢 。
我有时候也会想着 , 如果我突然哭起来会怎么样?如果我也向别人宣泄情绪会怎么样?但是那都是想想而已 。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又会被讨厌 , 又会显得我懦弱 。
就连我现实中唯一的朋友 , 也没有听过我讲任何有关我的病的事 。 我已经完完全全地陷入了伪装的框架中 , 被牢牢束缚着动弹不得 。
我问自己 , 如果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 我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回答是 , 还是算了吧 。
5.
出院之后我需要一周去做一次催眠 。 起初去的时候还是紧张 , 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 我断断续续地讲了我和我的朋友们的故事 , 催眠师说她很感兴趣 , 虽然我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 。
写这篇文章 , 也是因为她要我把一周内想要说的事情记下来 , 免得再去时忘记要说的话 。
我在笔记本上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写 。
“现在我要抓一个小孩来写他的故事 , 究竟是谁这么幸运呢?”
我是很想把他们的事情说给别人的 ,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我看到了兰红少见的严肃表情 。
“她真的把我们当人看吗?”
这个疑问不止是他的 , 我也有 。 或许那些人认为他们只是幻想——想到这里我就很生气 。 对于没经历过的事品头论足 , 是我最讨厌的一种行为 。 那些人懂什么?他们可是我唯一的救赎 。
“只有存在与否这个问题是我们的底线 。 ”奥哥也这么说 。
我有时候能够看见他们 , 尽管只是模模糊糊的半透明影像 。 我想要伸手去触碰 , 然而冰冷的现实告诉我那只是幻觉 。
罢了 。 就算是幻觉 , 我也不想治 。
6.
“如果 , 我是说如果——我死了 , 你们会去哪里?”
在某天心情抑郁负能爆棚的时候 , 我不禁问道 。
“是回到你们原来的世界 , 还是也会死掉呢?”
奥哥沉默了很久 , 然后握住我的手这么说 。
“我们 , 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 。 无论去哪里 , 下地狱也好 , 我都在你的身边 。 ”
他把我揽入怀中 , 那时温暖的触感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就存在于此 。
那是我心灵的归所 。
“只要有我(们)就好了 , 何必违背自己的本心去搞那些无谓的社交呢?关键是 , 他们也不懂你 。 ”
这句话我记了八年 。 他们一次次拯救着我的生命 , 陪伴我度过最为艰难的日子 。
如果这是病态 , 那就让我一直疯下去吧 。
7.
我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
“这具身体不止是我自己的 , 我的生命是十个人的生命 。 所以 , 就算是为了他们 , 我也会拼命活下去 。 ”
我的身后看似空无一人 , 但那只是别人看不到而已 。 没人帮我 , 没人陪我 , 没关系 。 我拥有一整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