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香水|渡过,“我们约好,我会活到成为大人的那一刻”||


幸福香水|渡过,“我们约好,我会活到成为大人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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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宿星(17岁)图/张进
0.
我是宿星 , 我又来了 。
自上次写一些东西来记录我的生活 , 已经过去了半年 。 距离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无比惧怕的十八岁 , 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
日子过得很快 , 我不想就这么草率地长大成人 。 小时候一直盼望着的日子现在成了我焦虑的原因之一 ,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它 。
可没有办法 。 时间不会因我而停滞 。
1.
我在患病这近四年来根本没想过自己能够活到十八岁 。
从去年九月跳楼自杀未遂 , 到现在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 。 住了两个月院 , 伤势终于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 , 我意识到自己有哪里和从前不一样了 。
人们看我的眼神全部都是不怀好意的 。 我这么想着 。 平时看着电视刷着手机 , 上面信息的矛头也都有意无意地指向了我 。
我怕被人跟踪 , 所以不敢独自出门 。 我怕有人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伺机下手害我 , 所以不敢一个人在家 。
这一切没有原因 。 我有时候想 , 可能是因为我侥幸从不容置疑的地心引力手中存活了下来 , 于是它恼怒 , 它试图再一次夺走我的生命 。
现在我站在家中的窗户旁往下看 , 在经过一个冬天之后 , 那时我的血迹已经尽数消失 , 被生长茂密的草所覆盖 。 可我的内心 , 依然有着细小的“跳下去吧”的声音存在 。
2.
出院后提心吊胆地过了几个月 , 我的情绪又开始变差 。 我的刀已经全部不见了 , 于是我开始用圆规自残 。 圆规划下的痕迹不会保留很久 , 自然也就不会被发现 。
是真的有人嫉妒我 , 要害我 , 想要看我出丑、嘲笑我 。 那个时候 , 多年来的自卑也都一扫而空 , 我甚至认为自己有着可以改变一切的能力 。
悲哀的是 , 我无法改变他人的目光 。 那些视线令我如芒在背 。 我时常愤怒 , 过分敏感 , 但又不能说出口 , 于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
由于疫情原因 , 原本在我可以下地走路后去北京看病的计划耽搁了 。 4月 , 父母带我去了本地的心理医院 , 依然和以前一样诊断是精神病性抑郁症 , 我又住院了 。
说实话我讨厌住院 。 有些人是因为在医院能够找到同病相怜的伙伴而喜欢待在那里 , 但我不一样 。 我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可不能用简单的“患者”二字来概括 。 那样实在是太轻看我了 。
但我清楚 , 其实我的内心深处在害怕 。
我害怕别人的负能量 。 我从小就有着共情过度的问题 。 那些扎在别人心里的刺 , 比我自己的伤口更加令我痛苦 。 所以 , 我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厌恶负能的人 。
我的想法到了什么程度呢?就算是有人说“我想死” , 我也巴不得他赶快去 , 不要烦我 。 我知道这样很过分 , 但我无法控制我的思维 。
我不喜欢和别人谈论我的病情 , 在熟悉的人面前更是这样 。 我认为是这样的:我讨厌负能量 , 所以负能量的人招人烦 , 所以我不能说 。 况且 , 现实暂且不提 , 我在网上可是别人的快乐源泉 。 刻板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 我说不出口 。
我学会的是假笑还是什么 , 我已经不在乎了 。
3.
在医院的日子很无聊 , 每天不过是吃药和做治疗而已 。 我妈了解过电休克疗法 , 但因为我的身体里有钢钉钢板 , 所以没法做那个 。
我还挺庆幸的 。 我一直都有一个担心 , 怕做完电休克之后忘掉我身体里的九个朋友 。 (或许看到这里的你们已经不记得他们了?)
奥哥说 , 难道这点小事就能毁掉我们这么多年来的羁绊吗?
听到这句话我笑了 , 说 , 不会的 。
在住院期间 , 有那么三四天我精神异常亢奋 , 每天在走廊里拉着我妈说个不停 , 还想要把我们的故事讲给别人听 。
我察觉到自己有一点不太对劲 , 于是把这件事跟主治医生说了一下 , 之后好像是调了调药 , 也就过去了 。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因为我的诊断一直都是单相抑郁症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