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历史】羊城烟雨:广州那些“难言”的历史特色

“认同广州的文化主体性 , 是每一个广州市民的责任!”
2019年我有幸去广州玩耍 , 当走访广州图书馆时 , 正巧遇到该处在举办在地文史工作者梁凤莲博士《百年城变》的新书发表会 , 会中主讲者情绪高昂地 , 以上面这句话作为讲座的结尾 。
从这句铿锵有力的结语中 , 我听到的 , 却是“广州”这座城市对于自身在中国一线城市中的定位 , 其实有着极大的认同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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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不前的“硬实力”
若提到中国的一线城市 , 最常听到的说法就是“北上广深”(北京、上海、广州、深圳) 。 广州作为中国华南第一大城 , 总人口近1500万 , 且建城历史超过两千年──广州市民们理论上来说 , 应该有着身为大城市居民该有的自豪感才是 , 为何会那么焦虑呢?
但近年的客观事实是:除了“比地位高 , 比不过北京”;“比财富 , 比不过上海”之外 , 连比城市发展的速度 , 旁边的深圳都已经快速超越了广州:“北上广深”的排序 , 已变成了“北上深广” 。 (根据2017、2018年中国城市GDP排行 , 深圳均已超越广州);甚至连杭州都在互联网产业的快速发展下 , 其科技投资等规模 , 均已逐渐追上广州 。
在城市发展“硬实力挂帅”的前提下 , 广州人的焦虑自然可见一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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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口的城市特色
硬实力不如人 , 那么作为拥有两千年建城历史的广州 , 至少在文化论述上可以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吧?但套句我一位从事文化研究的广州朋友所言:“广州的历史 , 在中国有很多‘不好说的地方’??”
当时我听到这句话时还不了解其中的意思 , 直到去过广州以后 , 才知道为何此言不虚──
“说不出口的历史”
首先 , 要从我造访的“西汉南越王博物馆”说起:相信许多朋友没有听过“南越国”这个国家 。 这个国家从秦朝末年起 , 由赵佗建立 , 以现在的广州为首都 , 疆域范围大约涵盖了今日的广东、广西省 , 以及北部越南 , 是一个独立的政权 。 直到汉武帝时期 , 才又重新纳入中国版图的一部分 , 这个赵佗建立的南越国总共维持了93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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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佗这个政权的存在 , 象征了目前中国华南地区在历史上 , 曾经有着一定的“游子时期”──但这样的论述 , 却完全与“大一统史观”背道而驰 。 因此 , 在广州的这座博物馆 , 从命名上就不能只是“南越王” , 前面一定要加上“西汉”;诠释上 , 这个政权的历史地位也只能被论述为:“促进汉民族与南越其他民族之间的族群融合 , 为中国华南地区的发展打下基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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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国时期的弯月形水池 。
在西汉南越王博物馆中 , 另外也有一部分的展厅是以五代十国中的“后汉”为主题 。 而“后汉”的定位 , 其实与“南越”非常类似 , 都是历史上独立存在的一个政权 , 并且同样以广州为首都 。 所以在诠释上遭遇的困境 , 也十分类似:都只能是主流史观下的一个“区域政权” , 只能是被以比较接近“诸侯”的概念 , 来解释为一个割据政权 。
“说不出口的航海史”
广州的另外一大特色 , 是航海史 。 前述的座谈会中 , 主讲者也不断地强调广州的航海跟贸易发展 , 在中国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例如即便在清朝的锁国时期 , 广州都是唯一可进行国际贸易的港口??云云 , 力图强化广州在中国历史上的特殊地位 。
但在历朝历代的“陆权思维”帝国脉络下 , 广州的特色同样有口难言:
例如 , 在西汉南越王博物馆中 , “后汉”部分的展厅中 , 有一副图公元10-14世纪左右时 , 以广州为中心的航海贸易路线图──其航线涵盖的范围非常广 , 已达目前西亚的阿拉伯半岛 。 但这么精彩的航海史 , 在以北方王朝为核心的主流陆权思维中 , 却不被承认 。 因此 , 中国的航海史在近代以前 , 只有“郑和下西洋”这个由北方王朝发起的海上计划 , 被载入史册中 。
况且 , 在过去百年来的种种主客观因素下 , 广州的国际贸易港地位 , 被邻近的香港取代;而在我国境内港口城市的重要性排行上 , 也完全被上海取代 。 硬实力的不足 , 更让广州在论述自身最别具特色的海上贸易史时 , 感到有口难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