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 , 从处长办公室门口路过 , 听到里面的两个人吵得很厉害 。说话的这个人是我们处的赵哥 , 声音带着哭腔 , 有点像哀求 , 又有点像在抗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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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哥今年35岁 , 是我们处的一级主任科员 , 由于处里没有副处长 , 他即当参谋又当干部 , 是处里的顶梁柱和政策通 。赵哥家里两个孩子 , 老大是个小帅哥 , 刚上小学一年级 , 去年又添了一枚小公主 , 凑了一个好字 , 算是外人眼里儿女双全的人生赢家 。但是实际上却没有大家想得那么好 。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到他和处长关起门来争吵了 , 吵架的主题还是原来那几个老问题 , 加不加班 , 担不担当 , 想不想提拔 。
赵哥是从基层遴选到厅里面的干部 , 说实话遴选这种事情 , 没有点真本事 , 光靠关系是很难脱颖而出的 , 以赵哥的文字能力和办事协调能力自不必说 。当初来厅里跟班三个月 , 就被处长一眼看中 , 说他能力强、肯学习、能吃苦 , 处里就缺这样的人 。不说别的 , 就这三个优点 , 无论到哪个单位都招人喜欢 。
当时处里就两个正式干部 , 一个处长 , 一个赵哥 , 其他都是来跟班学习的 。处里事情 , 处长把方向 , 管大局 , 赵哥带着大家抓落实 , 遇到问题 , 还要给处长提建议 , 加班加点都是常事 。我们早上来上班的时候 , 经常看到赵哥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 后来他自己又买了一张折垫床 , 以防万一加班不能回家的时候 , 能够睡得舒服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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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 , 赵哥家的小公主还没有出生 , 家里的老人也能帮着带孩子 。自从去年生了二孩 , 就发现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
他原来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 , 现在经常踩着点来上班 , 偶尔还会迟到 , 一到下班就想溜 , 周末加班也很少见到他 。经常一脸疲态 , 眼神变得浑浊涣散 , 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
赵哥的现状赵哥和嫂子都是普通的农村孩子 , 通过接受教育、参加考试 , 一路过关斩将获得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双方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 没有学历 , 没有积累 , 更谈不上给他们经济上的支持 。与单位上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相比 , 赵哥是在走他们祖辈上走过的路 。
- 收入低 。在这座房子均价2W以上的城市 , 一个月5000多块的工资 , 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仅够支付房贷和日常开支 , 这是一个一级主任科员的收入 。要知道 , 许多在基层工作的人 , 可能由于种种原因 , 干到退休也得不到一级主任科员的职级 。
- 人脉窄 。这是最明显的问题 , 就算在大机关又如何?职场相处 , 讲究一个利益交换 , 你一个农村来的外地人 , 仅靠工资裹腹 , 能给别人带来什么利益?更何况整天不是忙工作就是忙孩子 , 几乎没有社交的时间 , 圈子不同 , 很难相容 。
- 压力大 。这个压力既有工作上的 , 又有生活上的 , 主要来自领导希望和家人的期盼 。一方面 , 领导当然希望有一个得力的助手和勇猛的干将 , 实现自己的各种意图 。但这必然要牺牲掉个人的时间和自由 , 单身的时候 , 赵哥也是任劳任怨、加班加点 , 为处室各项工作立下汗马功劳 。另一方面 , 男人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 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让对方一直付出 , 特别是现在一个人养不活一家人的社会 , 男女都有各自的工作 , 在家庭事务总量不变的情况下 , 一方少做一点 , 另一方必然要多做一点 , 时间长了都会有怨气怨言 , 这也是许多家庭矛盾的起因 。
- 老人帮不上忙 。老人只要照顾好自己 , 不生病、不出意外就已经是帮了最大的忙 。赵哥从来不奢望他们能够在经济上、工作上给予自己更多的帮助和支持 。但是大孩子这件事 , 对于两个上班族来说真的是力不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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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哥的困局都说积极有私心 , 消极有原因 。赵哥和处长吵来吵去 , 最大的问题无非就是工作和家庭的矛盾 。处长也不是活菩萨 , 他才不会管你家里养了几个娃 , 不管你有什么困难 , 他只知道自己安排的任务要有人去完成 , 而且还要高质量完成 。因为 , 领导上面还有领导 , 处长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
- 对处长画的饼失去兴趣 。由于处里还没有配备副处长 , 处长隔三差五 , 明里暗里都透露出要推荐赵哥担任这个副处长职务 。要知道 , 即使是在省级机关 , 跳过四级调研员 , 从一级主任科员直接提拔担任副处长职务的人也不多 , 一般都是领导眼前的大红人才有这待遇 。面对这个“大饼”要说赵哥不心动是假的 。但是 , 深谙机关之道的赵哥也不傻 ,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 他知道自己虽然是近水楼台 , 但是如果没有付出 , 这个副处长也不会掉到自己头上 。如今的赵哥 , 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办公室点灯熬油了 。
- 对家庭的未来充满期待 。第一次做父母 , 又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 可把赵哥高兴坏了 。赵哥不想再错过女儿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 因为对于老大 , 赵哥亏欠得太多 , 即使晚上熬夜喂奶换尿片被滋了一脸的尿也是开心的 。特别是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在自己打下的基础上 , 接受好的教育 , 过上好的生活 , 不要再吃祖辈们吃过的苦 , 不要再走祖辈们走过的路 。
- 对自己的人生困惑不已 。所谓人到中年身不由己 , 说的就是赵哥这种状态吧 。无论是对工作还是对家庭都显得力不从心 。想在工作上更进一步 , 却不能全身心的投入 , 想在家庭中承担更多 , 也无法尽心尽力 , 对于自己未来的人生何去何从 , 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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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制君的思考【就算当上副处长又有什么用 当好副处长】随着二孩甚至三孩政策的开放 , 单位里会出现越来越多的赵哥 , 在家庭和工作之间纠结徘徊 。现在的社会 , 两个人甚至六个人养一个孩子已经弄得焦头烂额 , 在没有配套政策支持下的二孩三孩 , 更是让中年人雪上加霜 。
因此 , 才会出现最开始的那一幕 , “我把孩子养废了 , 就算让当上了副处长又有什么用?”
据我观察 , 很多体制内的人平时聊得最多的话题 , 最让自己有成就感的事情 , 已经不再是自己哪项工作干的得如何漂亮、如何精彩 , 又得到了哪个领导的表扬 , 而是集中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
有一次 , 陪同谋单位副厅级领导到基层调研 , 接待的是对口单位一把手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这些领导平时就是工作狂 , 又是公务接待 , 主题肯定也是工作 。但是事实上 , 饭桌上大家很少聊到工作话题 , 都是聊孩子 。两个人的孩子一前一后参加高考 。成绩都很好 , 一个考上了清华 , 一个考上了复旦 。于是就开始聊平时是如何教育孩子的 , 又是监督孩子学习 , 又是给孩子辅导 , 自己的孩子如何听话乖巧 , 全部都是围绕孩子的话题 , 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直到餐叙结束 , 才简要说了一些接下来要开展的工作内容和要点 。给大家举这个例子 , 不是说工作不重要 , 而是很多人工作了一辈子 , 不管你官当得再大 , 钱挣得再多 , 如果孩子不争气 , 没出息 , 恐怕自己也会觉得这一辈子白干了 。
赵哥自己也明白 , 在孩子塑造性格的关键时期 , 与副处长这个“饼”相比 , 给予孩子更多的关心和陪伴 , 参与孩子的成长 , 培养出人格健全、身体健康的孩子 , 无论对个人、对家庭还是对社会 , 都更有价值 。
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中的赵哥 , 如何平衡家庭和工作的关系 , 解决好矛盾是值得深思的一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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