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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报了家人的生辰让他再算一次,说“这是我哥哥” 。他算出来说“哥哥”事业上不太顺利,因为会遇到小人,直到岁才能走上正轨 。“那该怎么?”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气氛开始变得有点尴尬——高作祯一个劲儿地说自己今天看了好几个人,太累了,要休息了 。他也在一旁帮腔,说老头子今天太累了,不了了 。
我突然想起村里人说在薛家湾算一次命的在元,于是便拿出元钱放在桌子上,请高作祯一定再给算算怎么才能 。他再次拿出那本放在抽屉里的书,翻了几页后写下了破解的办法——不要参加朋友的婚礼 。很快又补充了一句:“要买一枚顺治年间的铜钱,放到钥匙链上,一辈子不能离 。”
因为方言的原因,我追问道:“哪个顺治?”他一脸无奈,提高嗓门说:“历史怎么学的呢?清朝顺治年间的,康熙顺治雍正乾隆,顺序都不能错,不然没用 。”
出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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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进村时,我曾向薛家湾的村民打听谁是这里资历最深且算得最准的,得到的答案是——高作明 。他是高作祯的堂哥,今年岁,年纪太大再加上耳背,如今已经不再接待客人了 。
我找到高作明时,他正和村里的一帮老人在村头晒太阳 。就算将嘴巴堵在他耳边,他也很难听清别人说了些 。我们只好在地上写字交流,得知我要算命,他伸脚抹平一片土,用拐棍写下“跟我回家算” 。
在高作明家,我见到了他的儿子——50岁的高金江 。在如今薛家湾的算命人中,高金江已经算得上年轻 。初中毕业时,他就知道自己以后“不会是个好庄稼人”,于是跟父亲学了些生辰八字、八卦、麻衣相法后,也开始了出门四处给人算命的生活 。高金江是后辈中“最有出息的”,这是薛家湾人对他的评价,所谓“最有出息”则是指谁家接待的外来算命者最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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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金江图郭彦博
说话间,高金江的就响了起来 。接通后,他一个劲儿地点头,说了很多遍“是”和“好” 。挂了,他给正屋的铁炉子生起了火,说:“又来了一拨采访人员 。”
互联时代令信息的传播迅速且广阔,来薛家湾的采访人员人数也日渐增多,每隔一段时间,高金江就会接待一批采访人员,他评价采访人员们大多都是走马观花,“有的没来过就胡乱写 。”他找出了特地为重要来访者准备的绿茶,平日里,他自己喝的是铁观音,“那个便宜些,怕他们喝不惯 。”
在外流浪算命的经历,让薛家湾人在待人接客上分外热情豪爽 。外人进家,不管认识与否先请进屋上炕,泡茶做饭,拿出的是最好的食物 。哪怕是乞丐登门也不会施舍残羹冷饭,赶上饭点儿,也会请乞丐同吃,“我们也是出门人,知道出门的难处 。”高金江说 。
“走家子”,即出门算命是薛家湾人自古以来的方式 。自清乾隆年间建村以来,薛家湾人在甘肃永登当地一直都是“另类”的存在 。
“据他们自己说,他们全家无论男女老幼至少三年要出门远游一次,否则全家便会遭到‘天火烧光’的严罚,所以,他们每年到处流浪飘荡,出门远游都是三五成群,足迹踏遍,东边可以跑到山东青岛往海而归,西北可以到达新疆伊犁塔城为国界所阻……”年出版的《边疆通讯》上,作者竹天在一篇名为《的吉普赛人——记甘肃永登的“蛮婆子”》的中对薛家湾做过简单,这也是迄今最早的一篇研究薛家湾算命文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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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湾的老人们翻看《的“吉卜赛”人》一书 。这本书由当地政府组织编著 。图郭彦博
在当地政府组织编著的《的“吉普赛人”》一书中,对于薛家湾人“走家子”的则有更为细致的——解放前,薛家湾人十之没有田地,全靠举家举家外出算命为生,家里除了土炕再无其他家具,很多人家的门窗都是用泥巴糊上,“走家子”回来再,有的甚至没有一间住房,外出返乡就住在附近的山洞破庙里 。
这些场景至今仍能从在薛家湾流传的顺口溜中得到认证——“站破房,住古庙,铺的加沙毡,盖的旋风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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